這間屋子裡的傢俱很齊全:

擺放著紙張、筆記本與筆筒的書桌與木椅,看上去像是經過精心準備的東西,雙開門的高衣櫃足以裝下兩個他,帶有抽屜的書架上擺滿男孩無法讀懂的書,但也有他能看得懂的插圖繪本,與最基礎的單詞冊。

他識字不多,但是知道這些東西的特殊性,像是有人給予了無形的期望,這讓他感到肩頭髮沉。

牆上掛著錶盤,現在才剛剛六點。

男孩小心翼翼地趴伏到地面上,但是床底除了兩個裝著被子的板條箱,沒有別的東西。他掃了一眼窗外,這裡只有二樓的高度,他完全可以直接爬出窗戶,跳到附近的灌木叢間,頂著崴腳的風險從那裡逃跑。

然後男孩靠近衣櫃,準備好從窗戶逃脫的路線,並保持著看到可怕東西的警惕,猛地開啟了它——裡面裝的只有嶄新的衣服,甚至還有一套更修長的短擺魯恩正裝,沒有任何人躲藏在這,隨時準備襲擊屋內的人。

其中一半衣物都比兔子現在的身形更長更寬,看上去能穿很久。

檢查過這些可能藏著人的地方,男孩確認過門一直上著鎖,這才走到桌前,拉開椅子坐到上面。

桌椅相對他的身形來說都偏大,但卻給成長後的他留下了餘地,桌面上放著屋裡比較特別的兩樣東西,一個油紙包還有一個用報紙疊成的信封。

在初步觀察過周圍環境後,男孩先將手先伸向了厚厚的一疊油紙包,因為他很懷疑信封裡的東西,自己是否能看懂。

他謹慎地拆開紙包的一角,先往裡面看了一眼。

然後男孩猛地一掌拍在油紙包上,心臟因為狂喜而“怦怦”直跳,裡面竟然放著一大疊金鎊,光是他剛才隨意掃的那一眼,最起碼就有幾百金鎊!

隨之而來的卻是不安,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個房間裡,有人還留下這麼多錢?到底是誰?

男孩將油紙包推向桌面,讓它遠離自己一點,不然他很難冷靜地思考眼下的狀況,貪婪與疑慮螺旋糾纏著,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夢還沒有醒。

怎麼會有人給自己留下這些?或許那信封裡會有什麼解釋?

於是男孩伸手抓向那個信封,倒出了裡面的東西——一把黃銅鑰匙和帶有塗鴉的手寫信。

男孩鋪開摺疊起來的手寫信,背面的字規整而方正,但是他卻完全認不出幾個詞,於是把紙張翻向背面,觀察著上面簡陋但是能看出形狀的塗鴉:

一隻趴在開啟書本上、線條略扭曲的兔子,一頂廚師帽,旁邊標著顯示九點與八點的時鐘錶盤,還有一個被單獨圈起來、打了勾的黑夜教會聖徽。

這是讓我好好讀書,去黑夜教會的公共學校?那頂廚師帽又是什麼意思啊……

男孩撓了片刻後腦勺,現在離九點還有不短的時間,他不知道是否應該去探索下門外,查清楚這到底是哪裡。

正當男孩在猶豫的時候,窗邊忽然傳來一聲輕笑,帶著很讓人不舒服的輕蔑感。

他警惕地回過頭去,卻只看到了一隻黑白花色的長尾羽喜鵲,在喜鵲的眼周有圈白絨羽,彷彿戴了一圈眼罩,讓人印象深刻。

男孩與那隻喜鵲對視了片刻,正當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的時候,那隻喜鵲卻開口了:“你口袋裡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喜鵲說話了,但是男孩卻感到警惕與畏懼遠遠多於驚奇,就像是他曾經見過喜鵲開口說話一樣:“你是什麼?我從沒見過會說話的喜鵲。”

“那是因為你見識少。”喜鵲又輕笑了一聲,讓男孩很確信之前就是它發出的聲音。

男孩從椅子上站起身,退到衣櫃旁跟窗戶保持了距離,他飛快考慮著眼下的情形,冒出一個看似合理的推測:“是你?還是你的飼主把我帶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