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速速派人將繆老請來,又回坐到床前,對著聶蒼朮輕聲說道:“孩子,或許你應該叫我師叔!”
“什麼?!”不約而同的兩聲驚呼,和同樣錯愕的神情,讓秦夫人有些哭笑不得,無奈的搖了搖頭,見兒子已經派軍士去請了繆老,便將他喚到床前坐下,心中斟酌著用詞,沉吟許久,這才對著聶蒼朮悠悠嘆道:“三十多年前,令師不過十五六歲,獨自一人闖蕩江湖,正巧來至忠州,那時我也才十二三歲,不喜女紅針黹,獨愛舞刀弄槍,有一日偷偷跑到一座土山上練習槍法,不慎失足摔到山底,是你師父路過將我救起,先父對他一見如故,甚是喜歡,有意撮合我二人。”說到這,秦夫人停頓了一下,見兩個小輩都是面面相覷,臉上不由爬上一抹羞紅,拋開雜念,淡笑著繼續說道:“不過我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什麼男歡女愛,你師父呢,也無意娶妻,最後雖無緣秦晉之好,但也契合金蘭,成了結義兄妹,後來的幾年,他便一直住在秦府,也經常指導我練武,所以,昨日你昏迷中無意使出的功夫,我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你師父所創的逍遙掌法。”
馬瑞麟恍然大悟,心中連嘆;“難怪,難怪……”而聶蒼朮卻記不得昨夜裡他迷迷糊糊將秦夫人認成南黎,對她有過什麼冒犯,不由得再次皺起了眉,秦夫人也沒在意,繼續講述著:“後來,我嫁與麟兒的父親,先父亡故後,你師父也就離開了忠州,繼續他的江湖遊歷,那一別,便有三十多年未見了……”
說罷,秦夫人悵然若失,帳內又是陷入一陣沉寂。三人各有心思,直到繆老提著藥箱走進,秦夫人才和馬瑞麟起身讓開了一處,圍在一邊看著繆老診脈。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繆老笑呵呵的起身說道:“無礙了,照我先前的方子,再吃上三劑,保他生龍活虎,恢復如初。”馬瑞麟正要稱讚:“繆老真乃神醫……”卻被繆老連連擺手打斷,他捋著短鬚,坦然笑道:“少將軍,老朽不敢貪功,昨日我便說過,是有高人為其護住了心脈,並灌輸了純淨的內力,我的藥只是作為引子,將那股內力化開,以達到滋養筋脈,補氣化瘀的作用,如若不然……”說到此處,繆老未再多言,拱了拱手,告辭離開。送走了繆老,秦夫人又坐回床前,默默的注視著聶蒼朮,聶蒼朮見狀,明白了秦夫人的意思,目光流轉,將三兄弟離開少林後的遭遇講述了一遍。
聽聶蒼朮說完,秦夫人也是一陣後怕,心道:“若不是有高人相助,只怕此刻的聶蒼朮已是一具死屍。”沉吟了片刻,想到他提起兩個師弟,脫口問道:“你那兩個師弟,現在何處?”
感受到秦夫人的緊張,聶蒼朮也是有些感動,心道:“這秦夫人果是師父至交,雖有數十年未曾來往,卻依舊有著情誼,既如此,不如請她幫忙將師弟尋來。”便也沒有隱瞞,開口答道:“分別之時,我曾細聲告之讓他前往武當山求助,三弟受傷,路途遙遠,也不知他是否能夠平安到達,夫人,晚輩有一事相求……”
然而,還未等聶蒼朮說完,秦夫人就猛然站起,走到帳外,將一眾將領喚來,細說了忍冬、常青二人的相貌特徵,又吩咐人作了畫像,令眾將不遺餘力前去尋找。
……
分說兩頭,常青受了南黎全力一掌,仍是處於昏迷,忍冬揹著他一路狂奔,好在巷口的白馬仍在,便騎上馬一路疾馳,剛剛出了城門,就被之前那個老嫗攔住,忍冬以為她還想再討錢糧,心憂常青傷重,急火攻心,大怒罵道:“你這婦人,貪得無厭,先前已給了你們吃食,為何又要攔我,快快閃開,若是誤了我師弟性命,我定將你祖孫三劍六個窟窿……”
那老嫗聞言,嚇得倒頭便拜,連聲解釋道:“恩人誤會了,只因老身夫家原是藥商,耳濡目染下也懂些皮毛,這位少俠應是受了內傷,只能靜養,不可顛簸,若引得氣血倒轉,只怕會有性命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