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肅寶刀脫手,心中頓時翻起驚濤駭浪,躊躇間竟是沒了反應,管家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生怕常青不知輕重做出什麼蠢事,慌忙擋在常青面前,對程爾若勸道:“小姐,不可再胡鬧了!”這管家自程爾若祖父在世時便在程宅伺候,已是歷經三代,程爾若平時也從未當他是個下人,對他尊敬有加,只是此時怒意正盛,卻也不管不顧,冷哼一聲道:“是我在胡鬧嗎?他自己貪戀權勢,搶了駱二叔官位,還不許人說了?”

管家也瞭解自家這位小姐,平日裡雖是活潑開朗與人為善,但若是倔脾氣上來了,八匹馬也拉不回來,無奈之下,只得向駱恭思投去求助的目光:“二爺,您看這……”駱恭思看了一下程肅,皺了皺眉,轉頭對程爾若說道:“若若,官職乃是陛下欽定,並不是誰想搶就能搶走的,你今日確實有些魯莽,趕緊給你爹賠個不是!”

程爾若撇了撇嘴,凝視程肅良久,忽的轉身,一手拉著常青,一手拉著顧知予,提步便要離開,程肅見狀,又是冷喝出聲:“程爾若,你今日膽敢……”然而話到一半,駱恭思連忙一腳邁出,掠至程肅面前,沉聲道:“你是她的父親,難道不知道她的性子,你若說出後面的話,便會失去一個女兒!”

程肅心頭一顫,嘴邊的話不自覺嚥了回去,注視著程爾若三人走出宅院,又瞥了一眼駱恭思,拔出嵌入樑柱的長刀,默默走回大廳。駱恭思輕嘆一聲,轉身就欲離去,卻又聽程肅出聲問道:“不聊聊嗎?”駱恭思腳步一滯,佇立在原地,管家見狀,連忙擺了擺手,招呼一眾錦衣衛緹騎離開,霎時間,整個庭院便只剩駱恭思一人,駱恭思也未回頭,只是淡淡應了聲:“道不同不相為謀,還有什麼可聊的。”

此時在這程宅內,氣氛很是怪異,月光照在庭院中,一灘血跡格外刺眼,交談的兩道聲音,在靜夜中顯得很是突兀,而這兩道聲音卻還是一個由院中響起,一個由廳內傳出。

程肅道:“一個多月了,你還是不肯與我多說一句話。”駱恭思道:“有話快說,我還要連夜趕赴山東!”程肅悵然道:“陳懷寶那日找到我,給了我兩個選擇,一是答應若若與種蘇玉的婚事,一是我接管北鎮撫司。”駱恭思道:“他陳懷寶雖得皇上寵信,對我錦衣衛也不能為所欲為,你若行的端坐得正,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程肅苦笑一聲道:“他們抓住了我的把柄。”駱恭思瞳孔微張,沉聲道:“什麼把柄?”程肅搖了搖頭,嘆道:“干係太大,你還是不知道為妙!”駱恭思雙眉緊皺,一時沒了話語。

程肅道:“種蘇玉雖然為人正直,卻是陳懷寶的心腹,若若是你看著長大的,你會不會答應這門親事?”駱恭思道:“我無妻無子孑然一身,若若如同我的親生女兒,我只會尊重她的選擇。”程肅道:“這也是我的想法,所以……希望你能理解。”駱恭思雙眸微眯,不作回應,邁步出了宅院。

卻說程爾若拉著二人離開程宅,依然餘怒未消,冷著臉在城中漫無目的行走,常青與顧知予則默默跟在身後。華燈初上,長街上卻沒了白日喧囂,三道身影在靜謐的城中顯得格外扎眼。正走著,常青忽然一動,拉著二女躲入一處陰暗的牆角,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同時向外側指了指,程爾若這才發現原來是一隊巡城士兵,便識趣得閉口不言,少頃,待那隊人馬走過,程爾若長舒一口氣,看了看常青,說道:“你反應倒是快,京師不比其他城鎮,若是被抓住,可是有些麻煩的。”

常青微微一笑,正要開口,忽又聽得一聲冷喝:“是誰在那,出來!”程爾若心中一驚,暗道不好,與此同時,顧知予倏然出手,向外躍了出去,在黑暗中與那人動起手來,程爾若急道:“你快去幫妹妹,速戰速決,不要傷人性命!”常青應了一聲,瞬間衝將出去。

黑暗中,三道身影交纏在一起,那人內息流轉,臂上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