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文俊愣住了,目瞪口呆的看著項小滿,久久沒有回過味來,只是在他的腦海之中,有一張清瘦卻又意氣風發的臉龐不斷浮現。

“何大哥……”

何文俊聽到項小滿的聲音,似是想到了什麼,腦袋微微一頓,看著他緊張的問道:“小,小滿,你回來那一日,曾,曾說把我家人的墳,移到了南亳縣令的墳墓旁邊,那個縣令可,可是……”

項小滿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何文俊的身子頓時軟了下去,像是靈魂被人剝離了一樣。

項小滿看著他的樣子,癟著嘴,努力剋制著流淚的衝動。

早在他看到鄒師晦墓碑的那一刻,就猜到他可能與何文俊認識,這麼長時間沒說,一是沒有機會與何文俊獨處,二是前幾日都在忙活倆孩子的喜事,他不想在這個美好的氛圍裡潑下這一盆涼水。

如今他去頤園,就是想把心裡隱藏的事說出來,更是想把那種低迷的情緒釋放出來,眼下正是好時機,所以才會告訴何文俊。

項小滿不想一點點的往外禿嚕,免得讓人反覆受刑,便趁著何文俊此時的狀態,一股腦將南亳縣的見聞全部說了出來。

“何故逼我作反臣,何故逼我作反臣……”何文俊重複著鄒師晦死前的最後一句話,痛苦的搖了搖頭,“呵呵,養明兄啊,既已有了選擇,為何不一直走下去呢?如今這世道,反則反矣,這樣死,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何文俊悲痛欲絕,項小滿心中亦是五味雜陳。

聽何文俊對鄒師晦的態度,很明顯二人友誼深厚,或許是知已猶未可知,鄒師晦的死,無疑是給了他沉重的打擊。

“何大哥,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兩人的角色在無形中互換,原本準備開導別人,如今反成了被安慰的人。

何文俊的眼中閃爍著淚光:“養明兄他,他本是何等意氣風發,一腔熱血想要為百姓,為百姓……可如今,如今卻落得那般下場……”

車廂內的氣氛一時沉重無比,雨珠狠狠地砸在車篷上,伴隨著兩人急切而沉悶的呼吸。

良久,何文俊漸漸平復了情緒,他抹去眼角的淚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小滿,你說的對,逝者已矣,我沒事,只是初聞好友……”

剛說兩句,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再次抹了下眼睛,問項小滿:“你最近一直鬱鬱寡歡,難道就是因為這件事?”

項小滿想說不止這個,可看何文俊的狀態,還是點了點頭:“嗯,何大哥,你也知道我心裡藏不住事,所以……”

何文俊拍了拍項小滿的肩膀:“都過去了,你知道勸我,也該勸勸自已。”

雨勢沒有減小的趨勢,何文俊覺得又悶又燥,乾脆掀開車幔,吩咐車伕繼續趕路。

車廂抖了一下,馬車緩緩啟動,復往頤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