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冕剛剛離開,賈淼也揹著手出了院子。

夜色降臨,月光稍顯暗淡,深厚的雲層擠在天上,接二連三的撞出轟隆隆的雷聲,大雨似乎要來了。

校場之內,火頭營裡,一眾伙伕都在各自忙活著自已的事兒,而在營地的一個角落,站著兩個人影。

項小滿剛剛練完了一套拳,正拿著個水瓢一次次從水缸裡舀出水倒在背上。

“嘶——”

清爽之意從脖子往下傳到腳底,讓他止不住的打著哆嗦倒吸涼氣。

“太爽了!”項小滿劃拉著前胸,感慨道,“上回來這兒,別說洗澡了,想喝一口乾淨的水都是難得,記得也是夏天,我跟師父……”

他說到一半,突然止住笑意,話鋒一轉,柔聲說道:“王大哥,要不要我陪你回去看看?這都過去快一年了,也不知道變成啥樣了。”

項小滿所指,自然便是錢家。

王越聽得出來,心裡感動,嘆道:“不急這一時,連日趕路也累了,先好好休息休息吧。”

“嗯,這樣也行。”

項小滿雙手搓臉,嘴裡還發出噗嚕噗嚕的聲音。

王越淡淡一笑:“對了,你可知道賈別駕為何會直接來到天中縣?不是要剿匪嗎?一路上那麼多匪窩,怎麼視而不見呢?”

“哦,我知道為啥,但是……”項小滿伸了個懶腰,“這算是軍中機密,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臭小子……”王越有些無奈,“不說就不說吧,天不早了,我先去睡了。”

他沒再追問,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潑到項小滿身上,然後在項小滿的嘰哇亂叫中快步回了營房。

項小滿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止住了喊聲,轉而又生出一陣同情之心,暗道為啥自已身邊的人都這麼慘呢?

赫連家,何文俊,燕朔,賀青竹,賀雲松,賀長柏,再加上這個王越,不是全族被滅,就是父母雙亡,就連好點的林彥章,也是生母和姨娘早早病故。

“唉,這破世道!”他罵了一聲,洗淨擦乾了身子,仰頭望著已經快要全部隱藏在烏雲下的彎月,“兩個時辰了,賈淼也該談完了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鎮住那位縣令?”

收回目光,又看向校場大門:“記得以前師父說過,那個尤縣令可是個老狐狸呢,比泥鰍都滑溜……”

正琢磨著,一道熟悉的身影駕著俊馬進入校場大門,向自已緩緩走來。

項小滿拿起乾衣服甩了兩下,隨口問來人:“談妥了?”

“應該沒問題。”

賈淼回應著話,目光不停地在項小滿健碩而又白皙的胸膛上游走,那眼神讓他直起雞皮疙瘩。

“嘖,你看啥呢?”項小滿慌忙穿上衣裳,“你該不會有啥怪癖吧,大老爺們有啥好看的!”

“膚如凝脂啊!”賈淼嘴角帶笑,嘖嘖稱奇,“真沒想到你一個鄉下小子,又常年習武,面板居然……”

“打住!”項小滿瞪了他一眼,“你有沒有正事兒?要不要我也去幫你宣傳一下,讓全軍將士都知道你的身體是啥樣的!”

賈淼立刻就想起了當初被流寇搶了衣服,只穿一條褻褲的窘態。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賈淼翻身下馬,正色道,“我已經與尤縣令交代清楚,他應該會連夜寫好邀請信送出去,我們還需要做些什麼?”

項小滿的眼睛眯了眯:“他答應的很痛快嗎?”

“不算痛快,但也沒有過多推辭。”賈淼牽著馬跟項小滿一起走出營地,又道,“他一開始說只能請動本城的五大戶,是我讓廉澄領三十個親軍跟他去了縣府,算是強迫了一把。”

“哦……”項小滿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別感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