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呢?”
老十二感嘆:“唉,那個縣令是個好官啊。”
“可不是嘛。”老九點了點頭,“死之前還唸叨著百姓呢,嘖,可惜了。”
“都少說點兒屁話吧!”王越瞪了老九和老十二一眼,“腦袋不要了是吧?那可是反賊,你們還替他惋惜?”
“是有點可惜,不過……”項小滿猶豫了一下,突然輕笑一聲,似是自言自語,“所以說啊,要麼就不當官,當官一定得當大官,當那種一言九鼎誰都得聽,有絕對話語權的大官,這樣才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然就會像他那樣,隨便來個阿貓阿狗都能逼他,有心為百姓做事,最後卻落得這個下場。”
王越一時啞然,其餘幾人也面面相覷,老九推了他一下,笑道:“看不出你小子還有這麼大的志氣呢?不錯,以後真當了那種大官,可別忘了咱火頭營的哥哥們。”
“我?”項小滿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我可沒心思當啥大官,我還得攢錢給師父養老送終呢。”
“當了大官不是更好賺錢了?”老十二道。
“呸,你說的那是貪官。”老七啐了一口,“咱家小二十三那一定是清官,你看哪個清官家裡有錢。”
王越一個頭兩個大,這群粗漢子做起夢來就跟真事兒似的。
“七哥說得對。”項小滿倒是頗為贊同老七的話,“清官都窮,不僅窮,還累,還遭人恨,這是必然的。”
……
時間在幾人的閒聊中緩緩流逝。
傍晚時分,果然像廉家父子說的那樣,開始有第一個傷兵回到城內,從此便不斷有散兵出現,或是單人獨行或是三兩結伴,陸陸續續直到深夜。
賈淼的心情有了些許好轉,他留下了幾十個親衛軍繼續等待潰兵,自已帶領其餘人押著本城的軍士衙役,抬著鄒師晦的屍體趕回縣府。
此時已經臨近丑時,賈淼騎著馬走在最前面,腦海之中不斷閃現著白天發生的種種,時不時會回頭望一眼鄒師晦的屍體。
弦月的光算不上明亮,賈淼轉頭之時,不經意看見一個人影跪在路邊,不禁眉頭一皺,止住馬蹄。
“路邊跪著的是何人?”
身旁親軍便舉著火把前去檢視,這一看,可把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此時的南亳縣,貫通南北城門的主街兩邊,跪滿了人,上到耄耋老人,下到垂髫幼童,就那麼靜靜的跪著。
火把的照耀下,眾人的臉龐影影綽綽忽明忽暗,但可以看清的是,每個人的眼下都掛著淚水。
賈淼跳下馬,疾步走到一個老頭兒面前,伸手去扶:“老丈,您快起來。”
老頭兒的手粗糙,像刀子一樣狠狠的將賈淼的手開啟。
賈淼感受到老頭兒的力度,明顯是帶著敵意,不由一怔,愣了片刻後向北望去,街兩邊每每不到一丈的距離,便站著一個手舉火把的軍士,已經將整條街照的宛如白晝。
他將目光從那些跪倒的百姓身上快速收回,又柔聲問那老頭兒:“老丈,您……您這是幹什麼?”
老頭兒看向鄒師誨的屍體:“我來送我的孩子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