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所有族人家僕都忙了起來,白綾素縞掛滿了庭院。
北苑正廳內停放著兩個棺槨,張寶昌站在中間,雙眼緊閉,一臉疲態。
廳下跪著一男五女,左邊是主母王氏和自已的兩個女兒,右邊跪著的是二姨娘許氏和自已的一兒一女。
而廳外院子裡更是跪滿了家僕丫鬟。
哭聲中,張平疾步穿過人群進入大廳,走到張寶昌身後輕聲說道:“主君,人來了。”
張寶昌立時雙目圓睜,毫不遲疑的轉身向廳外走去。
來到前院,又忽然駐足,抬頭向著各房的屋頂望了幾眼,而後又握了握手中柺杖,去了院門。
此時的張家大院門前,正有兩團火掛在大門兩側,慘白的燈籠上各插著一支羽箭,燭火燃燒著燈籠紙皮,醒目而又瘮人的“奠”字,已經快要燃燒殆盡。
大門內外,兩方人馬劍拔弩張,張平叫開人群,扶著張寶昌走到門前。
瞧著一眼望不到頭的軍士,披甲執銳殺氣騰騰,張寶昌不禁冷笑出聲,毫無忌憚的直視著戰馬上的羅晉,譏諷道:“遇見鐵勒胡虜便縮頭不出,只敢在城內抖威風,羅晉,這就是你的本事嗎?”
“張寶昌!”羅晉一提長槍,指著張寶昌喝道,“休要逞口舌之利,你張家再三違抗本將軍令,還敢對本將拔刀相向,立刻束手就擒,否則今日本將便平了你張氏一族。”
“就怕你沒這個膽量!”張寶昌一敲柺杖,陡然爆發出的威嚴,令人不敢直視。
”老匹夫……”羅晉這次倒是沒有被他唬住,猛地揮舞長槍,“給我殺!”
“我看誰敢?!”喊殺之聲還沒響起,張寶昌已然中氣十足的大喝出聲,往前一跨,將手中柺杖舉了起來,“此乃武烈皇帝欽賜先父龍頭柺杖,誰敢造次?”
羅晉心頭一震,一抹詫異瞬間從臉上劃過。
“羅晉,見此物如見君面,還不下馬!”
羅晉雙眼微眯,直視著那把楠木龍頭柺杖,心中暗忖:“沒想到張氏還有先皇御賜之物,竟還被這老匹夫整日拿在手裡……”
“羅晉!”張寶昌又道,“我張氏有扶龍之功,別說是你,就算羅如虎見了老夫也要禮讓三分,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就憑你,連進我張家大門的資格都沒有。”
有的人很奇怪,就拿羅晉來說,在一事無成時,也與那些二世祖一樣,最喜歡拿自已的老子撐場面,可一旦有了些許聲望,最恨的,也就是別人在自已面前提起自家老子。
今日張寶昌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起羅不辭,已經將他為數不多的自尊打的消失殆盡。
“羅晉。”張寶昌還在繼續,“我張家就算有罪,也該由當今聖上降旨調查,你一個受父蔭庇的豎子,何敢派兵圍剿張家?”
這一句話,算是徹底觸碰了羅晉的逆鱗,他緊握長槍,咬牙切齒:“老匹夫,你找死。”
再次長槍一指:“將士們,給本將擒了張寶昌,死活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