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嗎?”

項小滿一怔,搖了搖頭。

“是你求公子開辦書院的時候。”何文俊輕聲一笑,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回憶之情,“咱們初次見面,是在陰暗的牢房之中,你當時把我分析得頭頭是道,那種敏銳的洞察力著實讓我吃驚,但那時,我也只當你有些聰明而已。”

項小滿嘿嘿一笑,挑了挑眉,意思是我也覺得自已特聰明。

何文俊看著他的模樣,有些忍俊不禁,緩了一下,又接著說道:“可當你說出開辦書院的原因時,那一句‘讓他們讀書識字,明禮知儀,不要等長大以後還愚昧無知。’算是讓我徹底折服於你。”

項小滿收回笑容,撓了撓頭,破天荒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態。

“可是,這世上的大惡,往往都是出自那些有學問的人手中。”何文俊話鋒急轉,“朝廷的那些權貴,哪一個不是學富五車,哪一個不是滿腹經綸呢?”

項小滿腳下一滯,愣在了原地。他不明白何文俊說這話的意思是什麼,難道開辦書院還有錯了?

何文俊也停下腳步,看著項小滿,意味深長的說道:“所以,我一直在想,如果連讀書也不能改掉人的愚昧,也無法讓他們正視生死,那問題究竟出在哪了?”

“這……”項小滿一臉迷茫。

“這個問題,你可得好好琢磨。”何文俊淡淡一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往主院膳廳走去,同時又道,“至於我之前所說,你那封信會給賈淼帶來麻煩,你可明白原因了?”

項小滿輕輕點了點頭,隨即又立刻搖頭,他這會兒有點懵,就算是明白,也被何文俊這越發深刻的想法打亂了,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表述。

何文俊看出了他的迷茫,並沒有強求他回答,而是耐心地解釋道:“賈淼天中縣一行,觸犯了太多人的利益,如今是戴罪之身,正處於風口浪尖,他的一舉一動都受那些朝廷大臣們的關注。”

“殉葬之制根深蒂固,而人殉更是以皇室為首,和權貴們的一種特權,如果他因為你的信而草率上書,請求廢除這一制度,那麼他冒犯的就不僅僅是那些大臣,更有可能得罪皇帝。”

項小滿心中一驚,這些問題他還真沒想過,他只是認為賈淼遭貶是皇帝在掩人耳目,皇帝這樣大費周章,不就恰恰證明他對賈淼的看重嗎?

而賈淼,又是一個正直的有些魔怔的人,他平日是沒有關注過人殉這種事,可他一旦知曉,定是會有所觸動,由他上書朝廷,實在是再合適不過。

可項小滿卻忘了,階級間的矛盾,豈是他一個賈淼,一個罪臣就能轉變的?

沉吟良久,望著那已經掛在樹梢的圓月,項小滿突然輕笑了兩聲,笑容裡滿是不甘與自嘲:“我好像啥都沒幹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