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釗瞥了他一眼,沉默不語,遲疑片刻,拉過馬兒韁繩,帶領數百黑甲軍輕騎,在上萬義軍的注視下,進入大營……
中軍主帳。
項小滿滿眼透著疲憊,精神卻足。
林如英見他揹著手在帳內來回踱步,活像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將,有些忍俊不禁:“好了,知道你高興,用不著這個樣子,晃的我眼睛都暈了。”
項小滿猛地站停,走到林如英身旁坐下,掩飾不住的激動:“姐姐,你可知今日之事,代表著什麼?”
林如英挑眉看了他一眼,卻不予回應,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項小滿急不可耐,主動說道:“戰場臨時納降,自起事後的頭一遭,還是黑甲軍的將領……”
他也端起茶盞一飲而盡,喝完覺得不解渴,又拎起茶壺咕咚咚灌了幾口,這才抹了抹嘴巴,說道,“此事意義重大,不僅對往後勸降敵將大有裨益,更重要的,絕對可以動搖景州城內的軍心。”
“那你最後為何對他那種態度?”
項小滿愣了一下,情緒很快收斂,撇了撇嘴,不滿道:“既然已經投降,卻連個名字都不說,我為何還要對他有好臉色?”
他又輕輕一笑,“其實,我也沒奢望他能這麼快就真心歸順,不過是走投無路,想要保全自己和麾下將士的命罷了,既然如此,且先晾著他,日久見人心,他若明理,見識過我軍大義,應該會真心投效。”
“嗯,你說的也有理。”林如英微微頷首,把茶盞放下,起身說道,“既然有了決定,就別想這麼多了,天都要亮了,好好睡一會兒吧。”
“設防……”
“放心,”林如英打斷道,“外圍不作任何防備,依舊保持懶散狀態,營內警戒,他若再來襲營,還叫他有來無回。”
項小滿呵呵一笑,沒再多說什麼,起身送林如英離開,又獨自激動了一會兒,甲也沒卸,便直接躺到榻上,準備抓緊時間小憩一會。
時間在疾風驟雨中流逝,天色大亮,卻昏昏沉沉。
景州城樓上,李嚴領一眾將領苦苦等待,三個時辰過去,卻沒有任何訊息。
“將軍,會不會出現什麼變故了?”一名中年校尉問道。
李嚴沒有回答,遙望東南的目光,緩緩下移,看著瓢潑大雨落入護城河裡,濺起來的水花,正如他此刻的心情一樣,凌亂、激動、久久無法平靜。
“派人前去打探一下。”好半晌,李嚴才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成功與否,總要有個訊息。”
“是!”那個出言發問的校尉領了命,快步下了城樓。
不多時,一隊輕騎快馬衝出城門,向東南而去,很快便消失在雨幕之中。
李嚴伸手出簷,感受著雨水的冰涼,喃喃自語:“許釗……許文礪,不論你是死是活,都無關緊要,死了,我會為你立碑,活著,就算失敗,也會算你一功……”
他猛地握拳,雨水順著指縫流出,“但你,萬不可投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