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頃,前院便站滿了人,多是老弱婦孺,看到院子裡那四顆頭顱,皆是面露驚懼。不少當孃的連忙把孩子的眼睛捂住,自己卻忍不住乾嘔起來。
夏錦兒胃裡也是一陣翻江倒海,何文俊同樣是一臉的不適,只不過二人都硬生生忍了下來,倒是赫連齊,僅僅微皺了一下眉,問道:“怎麼回事?”
“院外扔進來的。”伍關分別指著四顆頭顱,說道,“縣令、縣尉、縣丞、主簿。”
“如此看來,局勢還是向著最壞的方向發展了。”赫連齊嘆道,“縣府主官被割了腦袋,已經不僅僅是聚眾鬧事這麼簡單,而是赤裸裸的造反。”
正說著,忽聽得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從院子四周響起,引得院內眾人齊齊四處張望。
伍關連忙將眼下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隨即又道:“此地不宜久留,這座院子已經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我們必須立刻出城。”
閻洛接著說道:“城內混亂,夜間視線受阻,我方人數太少,未免走散,除去林家,所有人步行離開。”
赫連齊看著面前的四人,以及他們身後那不足一百之數的影衛,點點頭:“一切就全交給你們了。”
伍關毫不遲疑,隨即與閻洛領三十影衛開道,往院門外走了出去,一眾家眷連忙緊步跟上,而平登和臺善,則帶領剩餘的五十名影衛墊後。
夜色如墨,濃重得彷彿能將一切吞噬,剛出院門,就能看見不遠處正在激斗的宋狄等人。伍關不做理會,徑往西城門快速移動。
混亂,比想象的還要嚴重,不僅僅是那院子四面在交戰,這一路上到處都是亂民,火光在縣城夜空中肆意蔓延,映照出一片片猙獰的光影。
整座城池彷彿陷入了一場無盡的噩夢,哭喊聲、打砸聲、慘叫聲、還有邪惡的怒吼與笑聲,相互交織在一起,如同奏響了一曲瘋狂的樂章。
總有幾個不開眼的,或見赫連齊與何文俊穿的華貴錦繡,或見夏錦兒與赫連良卿生的雍容俊俏,自動忽略了危險,不受控制的往隊伍靠近,卻都被影衛當即射殺。
人性的惡,似乎在這一刻壓倒了生命的貴重,太多人自以為會比別人的運氣好上那麼幾分,覺得自己可以在這一眾逃難的人群裡撈到一些好處,哪怕有人已經死在自己面前,依舊剋制不住內心的慾望,不斷跟著隊伍行進。
而這等行動,似乎還有一定的魔力,可以吸引其他人趨之若鶩。
眼瞅著路邊的人越聚越多,目光在火光的照耀下,透著一股瘋狂的貪婪,饒是伍關這等殺人不眨眼的“閻羅”,也不由流出了一絲冷汗:“這樣下去不行,一旦影衛手中袖箭用完,便只能短兵相接,如此一來,根本無法保護眾人。”
閻洛緊握短刀,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望著前路,沉默片刻才說:“距離城門差不多還有三四里路,加快速度,出了城或許會好一些。”
伍關點了點頭,暗暗加快腳步,可就在此時,隊尾突然傳來一陣陣驚呼。
二人心頭一顫,頓時停了下來,同時往後面看了過去,卻見載有林如錦和林覺的那輛馬車,正不受控制的橫衝直撞,趙遠淮雖然在竭力控制馬車,但還是無法完全將馬兒制伏。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似是成了一個導火索,守在街道兩旁的亂民如同收到訊號,竟然同時向著隊伍湧了過來。
伍關見此情景,不由汗毛倒豎,他深知這意味著什麼——一旦隊伍被衝散,這幾百老弱婦孺將毫無生還的可能。
當此關鍵之時,兩道響亮的吼聲同時響了起來:“快結陣,保護家眷!”
伍關等人的反應也算迅速,立刻理會到了赫連齊與何文俊的意思,當即快刀斬殺了幾個靠近的亂民,而後指揮影衛迅速組成一個防禦圈,將老弱婦孺護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