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的笑聲中,一眾將士迅速行動,或衝上城牆,或跑進營房,或檢查各處犄角旮旯有無隱藏敵軍。
羅不辭看著他們忙碌,卻並未被這破關的喜悅感染,目光在關城內掃視一圈,心中起疑:這遍地糧草幾乎鋪滿了整個關城,就算要走,也可以徐徐而退,項瞻為何會如此著急?
他正想著,身後的李陵策馬走了過來,輕掩著口鼻,問道:“將軍,您可聞到什麼奇怪的味道?”
“奇怪……”羅不辭看了他一眼,微微皺眉,目光緩緩下移,盯著地面上的糧草,心中陡然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不好!”他猛地勒住韁繩,舉槍高喝,“傳令,全軍撤出……”
話音未落,緊閉的北關關門外,密密麻麻的火種,隨著火箭齊齊射進關內,火種落在地面,幾乎在眨眼的一瞬間,地上的糧草便燃起沖天大火。
火圈以疾風之勢迅速蔓延,關城內的房屋、糧草、器械,甚至城牆都被點燃,不過幾息之間,整個三原關變成了一片火海。
李陵終於反應過來,這糧草之下、關牆之上、房舍之中,早已被項小滿安置了各種易燃物,那所謂的刺鼻味道,正是掩藏在糧草下的火油。
“撤!快撤!”他在喊,常衝在喊,羅不辭也在喊。
然而,這一道道聲嘶力竭的喊聲,在火海中、在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中,卻顯得如此渺小。
士兵們驚慌失措,慌不擇路的四處逃竄,一個個火人在火海中盲目奔逃,淒厲的慘叫聲猶如鬼嚎,讓人在這三伏天內都脊背生寒。
羅不辭的戰馬也被火焰驚嚇,狂奔亂撞,險些將他掀下馬背。
“將軍!”常衝滿面焦黑,戰甲下襬被燒燬,腿上皮肉翻開,卻還是忍痛奔到羅不辭身邊,一把拉住韁繩,牽馬向著城門直衝過去。
臨近城門,卻又見城門處也被大火吞噬,根本沒有出路。
常衝拉著馬兒躲到一處尚未被大火波及的城牆拐角,無力地轉過頭,看著羅不辭,雙眼通紅:“將軍,是我害了您!”
羅不辭沒有說話,扭頭看去,卻見整座關城除了大火,就還是大火,兩萬黑甲軍,剩下的不到三成,一窩蜂的湧上城牆,有些已經被大火逼得從三丈高的城牆上一躍而下。
“呵,呵呵呵……”羅不辭搖了搖頭,無奈苦笑,“想不到,我竟然會折在一個毛頭小子的手中,可憐這些跟著我出生入死十數年的兄弟們……”
“將軍……”常衝咬著牙,目眥欲裂,整個臉皮都在顫抖。
他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若不是他與李陵一再勸諫,羅不辭又怎會輕易中計。如今李陵已經葬身火海,他則變成了第一禍首。
悔之晚矣,他也不知該說什麼,最後看了一眼羅不辭,緩緩閉上了眼,等待著大火的吞噬。
然而,便在此時,突然傳來兩聲砰砰巨響,常衝猛地睜眼,循聲望去,但見關城下兩張大門轟然倒塌,郭彝與白松平領著百餘騎兵衝了進來,人人身披布袍,袍上還不住往下滴水。
“將軍,快隨末將衝出去!”郭彝一眼看見二人,解下身上溼布,蓋在羅不辭身上,護著他向關門外猛衝。
這百餘騎兵,人人拎著水桶,不住將水往火海里撒下,雖然杯水車薪,但也勉強澆出了一條通道。等羅不辭衝出去後,他們便也紛紛後撤,剛被開闢出的那條路,眨眼間又被火海連成一片,而堵在關內的殘軍,則再無逃生的可能。
剛剛逃出生天,常衝連一句話都沒說出,便一頭栽倒在地。
羅不辭心中一沉,忙命人將他抬走,交予軍醫醫治,而後轉過頭,望著這滔天大火,久久不語。
少頃,白松平捧著一個裝滿水的水瓢,想讓羅不辭喝一點兒水,卻又被郭彝攔下。他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