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然而,想象中的翻臉卻並沒有出現。
宇文崇澤只是沉默片刻,而後拎起酒壺站了起來,先給燕朔倒了杯酒,接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來一飲而盡,說道:“燕將軍,既然今日話已挑明,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燕朔眼睛微眯,凝視著他,等待他的後話。
宇文崇澤坐下,目光在二人之間掃過,眼神雖凌厲,語氣卻緩和了一些:“我往平章關增兵,確實是為了防備萬一,但絕非刻意針對冀北,只不過盟約雖在,但人心難測,說得再好聽,實際行動卻與之相悖,換做是你們,又會如何應對?”
燕朔冷哼一聲,正要反駁,卻被項小滿搶先一步:“宇文將軍,你這話可就不厚道了。”
宇文崇澤又給項小滿倒了杯酒,笑問:“項將軍有何高見?我願聞其詳。”
“高不高見的不知道,我只拿事實說話。”項小滿一臉輕鬆,搖晃著酒杯,說道,“我冀北義軍自起兵以來,一直以戡平亂世、解救百姓為己任,從未有過任何背信棄義之舉。”
“兩個月前,我軍攻下三原關,也沒有忘記盟友,還想讓你分一杯羹。可你卻懷疑我們別有用心,舉棋不定,以至錯失良機。若非如此,現在就不只是我們自己攻下五門關和九口關了,或許冀東兩郡,乃至整個冀中,都已被我們收入囊中。”
他頓了頓,放下酒杯,環臂抱胸,用滿含譏諷的眼神審視宇文崇澤,“你懷疑我們別有用心,我們便將兵馬調離,倒是你在我們調兵之後,且在盟約未變的情況下,不斷增兵平章關,這可就讓我們不得不懷疑你的誠意了。”
這幾句話說得很清楚,而且十分裡有九分九都是真實的。當然,這種真實是項小滿明面上展現出來的,至於裡面隱藏了什麼別的計劃,宇文崇澤可就不得而知了。
況且,就算他有所懷疑,也找不出什麼漏洞,畢竟項小滿說的這些,都是切實發生過的。
宇文崇澤雖有著身為幽州之主的近乎本能的細緻,卻也不是拖拖踏踏的性子,同樣的話,一而再、再而三的說起,普通人聽多了尚且覺得厭煩,何況是他。
可在實力不如對方,且有著共同利益的情況下,他也只能耐著性子。但這耐著性子,卻不等於要低人一頭,服軟歸服軟,也要用另一種方式。
“項將軍言之有理,是我過於謹慎了,我自罰一杯。”他撫須笑道,隨即舉杯一飲而盡,又說,“不過,我也有我的苦衷,平章關乃是我幽州的門戶,一旦有失,整個幽州都將陷入危險之中,所以,我不得不防。”
燕朔心念一動,暗道現在可是個“掀桌子”的好時機,可等了半晌,也不見項小滿開口,暗暗瞥了他一眼,見他正低著頭隨意撥弄酒杯,並沒有說話的意思,不禁有些著急。
他稍一遲疑,便替項小滿把話說了出來:“宇文將軍,今日我家主公親至,本是希望與你共商大計,攜手進軍冀州,共同對抗羅不辭,可如今看來,似乎有些困難。既然兩軍之間毫無信任,那共同出兵之事,還是就此作罷!”
“燕將軍何出此言?”宇文崇澤放下酒杯,正色道,“我幽州與冀北結盟,本就是希望雙方能攜手共進,而我剛才所說,全是今日之前所為,一切都不過是出於誤會,解釋清楚也就罷了,就算是親兄弟還會產生矛盾,更何況兩軍之間?”
他又看向項小滿,“既然貴軍已經攻下五門關和九口關,那接下來,我們便商議一下出兵之事如何?”
項小滿仍是不為所動的旋轉著那隻空酒杯,燕朔微微皺眉,不明白他在想什麼,可身份使然,又不能在這等情況下替他做決定,只能強迫自己和宇文崇澤一樣,默默等待他的答覆。
廳內頓時靜了下來,不知過去多久,項小滿才猛地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