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充滿矛盾的聖旨,終究還是發揮出了它的作用。攻打五門關的行動,在其制約下,就這麼充滿戲劇性的被叫停了。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不論是籌備還是運輸,都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沿途百姓的生活也會因此受到影響,真就是勞民傷財。

本以為一場大戰在即,可卻又在萬事俱備的情況下瞬間化為泡影,對此,羅不辭除了無奈,別無他法。

他隨意交待了一些日常軍政任務,便遣散了眾人,只留下長史杜遷,問道:“近日是否還有密令司的人在行動?”

杜遷搖了搖頭:“自您那日下令曝屍之後,便再無異樣,許是起到了一定的震懾作用,他們暫時不敢再輕舉妄動。”

“不要放鬆警惕。”羅不辭提醒了一句,而後又問,“邯城那邊可傳來什麼訊息?”

杜遷微微皺眉:“將軍是指什麼?”

“劉耿今日之舉,太過反常。”羅不辭沉吟道,“他雖與皇帝有親,但也從未仗著這層身份囂張跋扈,況且他向來敬重於我,並非是表面上做做樣子,就算有所分歧,也不該如此強硬。”

杜遷心中一驚,似是意識到了什麼:“您是說……”

羅不辭好像猜到杜遷心中所想,微微頷首,嘆道:“能讓他如此堅持,甚至不惜與我撕破臉的,恐怕也只有那一位了,密令司在冀州城所為何事,我想你也心知肚明。”

看著羅不辭伸手指天,杜遷心裡突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複雜的情緒雜糅在一起,最後也只浮現出兩個字:委屈。

他替羅不辭感到委屈,兢兢業業幾十年,半輩子都交給了劉氏,從未有過一絲異心,最後換來的卻是莫名其妙的猜忌。

“將軍……”他張了張嘴,有話想說,卻又說不出來。

羅不辭看著他一臉苦澀,反而微微一笑,語重心長地說道:“季方,你雖不像郭彝等人,早年便跟著我南征北戰,但在這整個刺史府中,也只有你可與我交心。今日,我便給你一個準信,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要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聲音極為平淡,甚至還很溫柔,卻讓杜遷猛地打了個寒顫:“將軍,我,我……”

“好了。”羅不辭擺了擺手,又笑道,“話雖如此,但我也不想最終揹負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你即刻派人前往京師,與宮裡的人接觸一下,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又是什麼促使劉耿有了這麼大的改變。”

“下官這就去辦!”杜遷拱了拱手,轉身邊走,步伐顯得有些慌亂。

羅不辭目送他遠去,沒有任何動作,他獨坐堂上,望著外面往來穿梭的忙碌身影,眼神顯得極為空洞。

身為冀州刺史、持節都督、三軍主帥,他渴望的是保家衛國,在戰場上建功立業,而不是整日關注那些蠅營狗苟,在令人厭煩的政治旋渦中徘徊,如今,卻還是被束縛住了手腳。

他坐了很久,回憶、展望、猜測、迷茫……

與此同時,劉耿已經策馬出城,正向著東郊大營緩緩而行。

一路上,他始終未發一言,跟在他身邊的劉安一直想要問出心中疑惑,直到靠近軍營,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將軍,羅刺史所言不無道理,您為何要如此堅持呢?”

劉耿瞥了他一眼,表情依舊平淡,只是兩道濃眉卻一直微微蹙著,眉間的細紋,在展露著他內心的糾結。

他沒有回答劉安的話,只是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了過去。

劉安接過展開,卻見上面如此寫道:「市井之中多有傳言,羅不辭欲要效仿東召三州叛將,擁兵自立。雖未印證,但有前車之鑑,不可不防。子明當多加留心,慎之又慎,萬不能令其單獨行動。」

信紙上沒有落款,但一顆大印卻是觸目驚心,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