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戈一擊……”燕朔在心裡默默重複著這幾個字,看項小滿的眼神,有些耐人尋味。

要知道這個詞的本意,是指戰場之上前軍突然調轉矛頭,向自己原來所屬的陣營發起攻擊,帶有背叛的含義。

然而兩人對弈,棋手始終都是在為自己爭取利益,過程中可以用到諸如直接反擊、棄子換優、防守反擊等等戰術,卻不可能存在“投降敵人再打自己人”,這種違背棋局邏輯的情況。

燕朔可不會認為,項小滿是將這四個字的意思理解錯了,淡淡一笑,問道:“少主似乎話裡有話?”

項小滿也笑了笑,不答反問:“燕叔好像並不好奇,我為何會突然到此?”

“當然是因為,主公已經先一步派人通知我了。”燕朔伸了伸手,示意項小滿入座,而後喚軍士送進來一壺茶水,親自倒了四杯分與三人,便也坐在項小滿身邊,說道,“少主是想見一見宇文崇澤?”

“是有這個打算。”項小滿抿了一口茶,直接問道,“他現在對我們是什麼態度?”

“嗯……很微妙。”燕朔沉吟道,“自我初次見過他之後,他又數次派人帶著禮物來到永安,說是想增進兩方的感情,實則是在打探我軍兵馬有無調動……簡單來說,就是他既想保持同盟,又擔心我們會突然毀約,忐忑之下,便不斷往平章關增兵,眼下關內少說也有五萬駐軍。”

項小滿挑了挑眉,心中暗忖,看來當時往永安郡增兵,可把宇文崇澤刺激得不輕,整個幽州加起來也不過十萬兵力,他居然一下就分出來一半,可見其對冀北的忌憚。

“永安郡的兵馬呢?”項小滿又問,“我剛才見校場內不過四五千人,其餘人馬去哪了?”

燕朔給對面坐著的鐘瑜使了個眼色,鍾瑜當即起身,將帥案上的一份輿圖拿了過來,展開放在項小滿面前的桌案上。

“主公且看……”他指著輿圖上的一點,“此處位於平章關北端一百三十里之外,群山林立,主山脊往東北方綿延兩千餘里,直通東夷諸國,而山體南側方圓數百里是一整片野林,枝繁葉茂、杳無人煙,林子最東南,便是幽州南陵郡。”

項小滿的目光落在鍾瑜手指的位置上,微微頷首,剛要開口說話,卻聽同樣跟著觀看的張峰來了一句:“這名字取得真有意思,南邊的叫北陵郡,北邊的叫南陵郡。”

三人同時怔了一下,項小滿和燕朔瞭解張峰的性子,知道他會時不時不分場合的說出一句不著調的話,對此也早已習慣,並沒有理會他,只是略感無奈地搖了搖頭。

倒是鍾瑜,還真就一本正經的給他介紹起來:“張將軍有所不知,這幽州土地廣袤,但山川水林交匯,有很多地方並無百姓居住,劉武烈立國之後,只將其劃分為四郡,就地取材以山林為名。”

頓了下,又指了指輿圖,“而這「北陵郡」與「南陵郡」,實際上便是依照兩處野林而命名,稱作「北林郡」和「南林郡」,但不知怎的,許是發音差異,加上長期的口口相傳,人們在記憶和傳播過程中出現了偏差,叫著叫著,就把“林”叫成“陵”了。”

張峰捏著下巴,煞有介事的不住點頭。項小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瘋子,你能不能別搗亂?”

“我怎麼就搗亂了?”張峰迴了個白眼,“我這叫好學,你懂不懂?”

項小滿心說你好學個屁,讓你抄本兵書就跟要殺了你似的,這會兒倒標榜自己好學了?撇了撇嘴,懶得再搭理他。

對於二人鬥嘴,燕朔喜聞樂見,微微一笑,接話道:“張峰這一打岔,倒讓我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項小滿和張峰異口同聲。

燕朔笑道:“數月前,宇文崇澤大興土木,在北陵郡郡城閭州建造出一座宮殿,其規模堪比一座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