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髒,只是……”赫連良卿蹙眉,“只是,似乎少了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赫連良卿猶豫了一下,雙眸中劃過一絲淡淡的憂傷。她輕輕搖頭,把這個問題揭了過去,轉而問道:“你看上去,心情很差?”

項小滿長嘆一聲,沒有隱瞞,將赫連良平讓他斬殺賀朝立威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有辦法救他一命嗎?”

“這還不簡單?”赫連良卿說道,“哥哥把生殺大權給了你,他是死是活,不全在你一念之間嗎?”

項小滿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著搖頭:“哪有你說的這麼簡單,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賀朝雖然是我派去的,但他到底是大哥的人,大哥要我借他的頭立威,我若不聽,大哥那裡怎麼交代?況且賀朝畢竟犯了錯,有錯不罰,這個口子開不得。”

赫連良卿微微皺眉,目光停留在項小滿的臉上,似是在尋找什麼,又像是在整理思緒。良久,伸出三個手指:“三個問題。”

“什麼?”

赫連良卿問道:“首先,你是不是覺得,任何事只要按照哥哥的想法去做,就能解決問題?”

“這……”

她繼續追問:“其次,你話裡話外都透露出殺賀朝的必要性,這證明你也是傾向於殺他的,那你糾結的原因又是什麼?”

“我……”

赫連良卿沒有停頓:“最後,你說賀朝是哥哥的人,卻忘了賀朝長在王府,後來進入賀氏商行,可父親才是昔日的王爺,你才是賀氏商行的真正主人,而這一點,賀朝本人也是知道的。”

項小滿微微一怔,凝視著赫連良卿的三隻手指,精神有些恍惚。

這三個問題可謂是直指他的內心,因為他自己都沒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做事情前總是習慣性的詢問赫連良平的意思,甚至快要將他的想法奉為圭臬。

而今日之事,他是打心眼裡不願殺賀朝的。說他心軟,見不得一個忠心耿耿的屬下就此喪命也好;說他理智,覺得當下正缺人手,留著賀朝比殺了他的作用更大也罷;總而言之,他不認為穩定軍心需要靠某一個人的腦袋。

可問題也就出在這,他說出來的話,卻與心裡所想背道而馳。

至於賀朝究竟是誰的屬下,似乎赫連良卿說得也在理,賀連良平的真正身份,是北涼皇帝赫連屈的兒子,是真真正正的皇子。

可賀朝一開始是王府典軍,後來是商行管事,真正算起來,也該是赫連齊或者項小滿的屬下,相比於赫連良平,似乎他們之間的聯絡才更為密切。

“良卿……”項小滿開口,嘴唇黏在一起,“你有辦法嗎?”

“唉,你真的是當局者迷……”赫連良卿輕輕嘆了口氣,放下手,目光柔和似水,“明日午時,你當眾宣佈:賀朝雖違令,但事出有因,且大敵當前,不宜輕殺,施以重罰,以觀後效。”

“戴罪立功嗎……”項小滿一愣,“這……可行?”

赫連良卿莞爾:“我瞭解哥哥,他看重的是規矩,而非人命。你這樣既能保全賀朝,又能立威,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