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有宇文一族豎起反旗,將羅不辭死死牽制住,冀州無大將,朝廷的統治已經岌岌可危。”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方令舟之所以能在短時間內發展的如此迅速,其一是因為他的個人智慧和領導能力,其二是因為朝廷自身的腐敗和無能,可最終要的,還是天下大勢所趨。”

項小滿聽得入神,忍不住插嘴:“那大哥認為,這天下大勢會怎麼發展?”

“如何發展,取決於多方勢力的博弈。”赫連良平說道,“方令舟雖然佔據了北豫,卻也難以做到一方獨大,一方面是北豫前幾年的災情導致人口大幅度縮減,他想擴充兵力,上限太低;另一方面則是還有諸如高順等各地的勢力在暗中觀察,伺機而動。”

“不過,可以預料的是,朝廷若是無法儘快平定方令舟之亂,那各地叛軍便會一茬茬的冒出來,整個西召很快就會和東召一樣,逐漸陷入混亂,到那時,北方六州則會重新變回十數年前的割據狀態。”

“所以,張峰所說的朝廷撐不過兩年,不無道理。”他的目光在張峰和項小滿身上掃過,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你們可知道,這天底下,最厲害的武器是什麼?”

張峰和項小滿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

“最厲害的武器,永遠不是刀槍劍戟,而是人心。”赫連良平的目光深邃,彷彿能穿透時空,看到那紛亂的戰火,“朝廷可以控制人的軀體,卻控制不了人心,而誰能掌握人心,誰就能在這亂世中立足。”

他聲音在馬車內迴盪,而顯州城內,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人心,正在迅速崩離。

夜幕降臨,戰火稍歇,但城內的緊張氣氛卻絲毫未減。連續近二十天的攻防戰,讓城內的軍民疲憊不堪,尤其是那些被徵召上城頭的百姓,他們本是普通的市井小民,如今卻要拿起武器,與兇殘的匪軍作戰。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一箇中年男子靠在城牆上,望著滿天的星辰,長嘆一聲。

“是啊!”另一個年輕一些的男子隨聲附和,“咱們這些平頭百姓,哪裡會打仗啊,上去就是送死。”

“可咱們不上,城破了一樣沒命。”一個老者嘆了口氣,眼中滿是無奈。

這樣的對話,在城頭的各個角落不斷上演,他們不明白,自已為什麼要為朝廷賣命?為什麼賣了命,還換不回平靜的生活?

夜深了,城頭的守軍開始輪換,百姓們拖著疲憊的身軀,緩緩走下城頭,怨氣,在夜色中悄然蔓延。

“你說,咱們這麼拼死拼活的,值得嗎?”一個漢子問身邊的同伴。

“誰知道呢……”另一個人回答,轉頭望向城牆,眼中驟然迸射出一抹狠厲,“或許,咱們應該為自已考慮一下了。”

夜半時分,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了夜空,緊接著,便是一陣混亂的喊殺之聲。

“怎麼回事?!”劉耿猛地從床上坐起,抓起一旁的長刀,衝出屋外。

“將將將……將軍,不不,不好了,是營……營嘯!”一名士兵匆匆跑來,滿臉驚慌,語無倫次,“百,百姓……百姓們造反了!”

“什麼?!”劉耿心頭猛地一顫,這個在軍中最為忌諱的事情,也是他數日以來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