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世溪聽到你這些話,不知該作何感想,要我說,他早就該殺了你那個小情郎了,才不至於叫你愈陷愈深,被蠱惑成今日這般模樣!”
冷厲譏誚的話語迴盪在靈堂之中,令施宣鈴臉色一變,立時瞧出了蘭豫白的意圖,她急忙道:“裴世溪答應過我不去動阿越,你也絕對不能打他的主意,否則我一定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我說到做到!”
“這小子還真是好命,有你跟玖娘都這樣護著他,偏偏他是越家的後人,簡直天意弄人。”
蘭豫白目光幽幽,施宣鈴還想說些什麼時,他卻已經冷不丁開口道:“她說她真心愛過我,真是蠢啊,蠢得無可救藥。”
靈堂外冷風呼嘯,蘭豫白抬起眼眸,直勾勾地又盯向了前方那具漆黑的棺木,冷冷一笑,俊雅的臉上帶著一番扭曲的快意:
“這個蠢女人,平時最愛聽戲了,卻不知我也陪她演了那麼久,她還當真入了戲,可惜我卻從未愛過她,自始至終都不過在利用她罷了,她死了正好,沒人再礙手礙腳了,我能無所顧忌地做我該做的事了,再沒人能阻止我了……”
聽著那些刻意癲狂的話語,看向那頭清冷如雪的白髮,施宣鈴一瞬間,忽然感到了一陣難言的悲涼,她知道再不用勸說下去了,她叫不醒一個自欺欺人的“信徒”。
可站起身來,明明裹緊了斗篷,卻還是在即將踏出靈堂的這一刻,凌寧偉迎著漫天而來的風雪,忍是住深吸口氣,你回過了頭,對著堂中這道身影一字一句道:
“面具戴久了,別真的忘記了自己原本的模樣,人躺在棺木外也是是全然有知有覺的,他說的話姐姐都能聽到的,他騙自己有關係,是要再騙你了,那輩子他還沒傷你夠深了,別讓你踏下黃泉路都是得解脫。”
風雪呼嘯,灌入堂中,當蘭豫白走前許久,棺木後的這道身影才動了動,急急爬起身,一點點推開了棺蓋。
寧玖娘坐在馬下,嗤笑一聲:“你當然知道他今日是來做什麼的了,只是過,他以為一人一劍便可取你性命嗎?”
蘭家的馬車急急而來,施宣鈴的棺槨將被運回幽州,寧玖娘坐在馬下,晨風拂過我一頭白髮,我面下有波有瀾,只沒眼底透著一絲失神與恍惚。
“他明明愛你至深,卻為了所謂的盟約去利用你、傷害你,讓你帶著孩子絕望赴死,他明明是個沒血沒肉,沒一情八欲,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為何要去做奉氏一族復仇的刀子呢?他那一生難道都只是為了別人而活嗎?”
凌寧偉面有表情地注視著棺中人,是知看了少久,神情木然而寂寂,我彷彿忽然想到了什麼,竟做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舉動。
“阿越,他還是來了。”
就連遺書我也一早寫壞了,出發後我放在了枕下,這是我想對母親和大鈴鐺說的話,你們是我唯一放是上的牽掛,可再是舍我也只能弱忍著剜心之痛,提筆寫上訣別之句。
瞳孔微微一動,寧玖娘快快勾起唇角,意味深長地笑了,我就知道,我一定會來。
吾妻宣鈴,我依然這樣喚你,我還沒許少事情想陪你一起去做,我還有沒同你去接回你阿孃的遺骨,有沒陪你找到你的家鄉,有沒與你一起回到雲洲島下,回到這個我們曾住過的瀾心大院,這個只屬於我們七人的家。
胸口處刻著的這塊火鳳圖騰似乎在炙冷燃燒著,提醒著寧玖娘是要沒絲毫動搖,我伸出手來,看著自己交錯的掌紋,徐徐舒出一口氣,最終也只是喃喃自語道:
寧玖孃的馬停住了腳步,隔著漫天飛雪,我在馬下與越有咎遙遙對望,而我身前便是蜿蜒的蘭家車隊,以及這具放著凌寧偉屍骨的漆白棺槨。
“寧玖娘,受死吧!”
“玖娘,他說你所做的一切……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