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真正正地再也回不來了。

聽到裴世溪那顯然帶著自責的發問,小陌微眯了眼眸,竟然笑了笑,只輕輕說了四個字:

“無怨無悔。”

“你不恨,這筆賬五叔卻不會忘,定會牢牢記在他息月寒的頭上!”

裴世溪卻是恨聲一哼,眸中陡然迸射出一抹寒光,周身也殺氣四溢。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赤奴蠻子,聲勢浩蕩地領著十萬大軍攻上雲洲島,卻大意輕敵,慘敗而歸,攪亂了我所有計劃,還害你險些丟了性命,有朝一日我定會將這些債狠狠從他身上討回來!”

“五叔你彆氣,棋局從不是一子定勝負的,一切尚可從長計議,畢竟咱們一代代族人籌謀了那麼多年,也不差再多等一時半會兒了,更何況——”

小陌濃密的睫毛微微垂下,他本是最應該記恨息月寒的,此刻卻為了奉氏一族的大局反倒勸起了裴世溪:

“我們現在還沒到跟赤奴人翻臉的時候,五叔你還得借他們之手,借息月寒那股勢力來為你做許多事,千萬不可與息月寒鬧僵了,更不能將他從盟友變成敵人,我沒什麼的,不用在意我,絕不可為我壞了棋局……”

小陌神情肅然,說這些話時全然不像個半大的孩子,反倒透著十足的老成穩重,裴世溪有些怔然,一邊聽他說著,一邊看向他右邊那空空蕩蕩的一截衣袖,心裡忽然難受至極,好似胸口被什麼堵住了一般,酸楚莫名。

小陌卻毫無察覺,還在樹下冷靜分析道:“只不過,五叔,我這次在海上也算是得罪了息月寒兄弟倆,若他們日後‘興師問罪’,你就將一切都推到我身上,就說我已葬身大海,他們也只能悻悻作罷,而之後你再與赤奴人交涉時,我也不能在明面上出現了,至多隻能在暗處護衛五叔了……”

“小陌。”裴世溪忽然出聲打斷了少年,他望著他那張雌雄莫辨的昳麗面孔,輕嘆了一聲:“你回族裡吧,守在你娘身邊,接下來那段路,五叔不用你陪。”

“不,我不回去,五叔不要見我斷了條胳膊,就覺得我是個廢人,要將我趕出鎮撫司了。”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不用拿話來刺我,我只是……”

裴世溪還想說些什麼時,眼前的少年已經低下了頭,緊抿雙唇,一副自我封閉,油鹽不進,再不願多聽他說一句話的樣子。

裴世溪張了張嘴,最終也只能撫上少年的腦袋,落下一句:“算了,你隨我,犟種。”

他再不提讓小陌回去的事了,只是話鋒一轉,忽然又道:“昨兒派去族中的人回來覆命了。

冷不丁聽到這話,小陌瞬間提起頭,神色一喜:“如何,族長是否鬆口了?願意說出開啟那鳳靈血陣的秘術了?”

裴世溪搖搖頭:“沒有,他仍是不肯道出血陣開啟的法子,派去的人也翻遍了族中記載,卻都沒查到任何線索……”

只有族長岐淵將開啟鳳靈血陣的法子和盤托出,他們才能抓來施宣鈴的生父,也就是施仲卿,用他的一條性命完成獻祭,徹底解開施宣鈴的封印,喚醒她體內火鳳明王沉睡的力量,讓她擔起責任與使命,帶領族人完成大業。

“為今之計,只能按兵不動,靜待時機到來,在族長開口之前,我們都不可輕舉妄動,打草驚蛇。”

聽到裴世溪的話後,小陌的眸光又黯淡下去,雖早料到如此,他卻仍掩不住的失落。

“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告訴……她真相,讓她知曉,她與我們才是一族之人,而她護著的那些人,反倒與她是宿世仇敵。”

少年輕嘆間,眼前不由又浮現出當日在雲洲島上,那道站在崇明塔頂拉弓放箭,面對赤奴十萬大軍亦無畏無懼,堅定保護著雲洲島所有將士百姓的身影。

想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