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直到此刻才後知後覺發生了些什麼,腳步踉蹌下,整個人幾乎都要站不住了。

“快給我鏡子,我的臉流血了,我被那利箭射傷了,快給我鏡子!我臉上是不是有一道好深的傷口,我是不是毀容了……”

高傲的孔雀徹底失控,捂住半邊臉頰,發瘋般地尖叫著,幾道人影圍了上來,大夫人急切地將她手腳按住,心疼萬分:“琴兒,我的琴兒,快別用手去碰了,快回去止血上藥……”

另一道人影攙扶住施宣琴,也在她耳邊連聲道:“沒有毀容,沒有很深的傷口,小姐你別怕,只是擦破了一點點皮,你別慌,奴婢這就陪你回去包紮上藥……”

事實上,丫鬟還真沒說錯,若真有一面鏡子擺在施宣琴眼前,她便會發現自己臉上不過是一道極細極淺的傷,只不過滲出了些血珠,將她一時嚇住罷了。

那支長箭到底是擦著她的臉頰飛出去的,方向與力道皆精準無比,長箭的主人顯然並未想要真正傷她,只不過以示警告罷了。

可施宣琴仍在失控地尖叫著,她心中又恨又懼,一張美人臉徹底扭曲,再沒了先前那副叫囂挑釁的模樣。

混亂之際,施仲卿也急聲對著守衛吩咐道:“快,你們幾個快護送二小姐回府!”

他說完,又倉促下令道:“還有夫人,把夫人也一併送回去,不要讓她們再踏足陵園半步!”

“不,我不走,那賤人傷了我女兒!”大夫人卻是猛然發出一聲尖利的嚎叫,她推開施仲卿的手,惡狠狠地指向墳前的少女,發瘋般地朝著周遭的守衛厲喝道:“你們快去,快將那妖女給我擒住!她傷了我的女兒,我絕不會輕易饒過她!”

“夠了,快回去,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施仲卿趕緊攔住大夫人,他眼皮直跳,只想儘快將一切平息下來,不要讓事態愈演愈烈,惡化到無法收場的境地。

可大夫人怎會善罷甘休,她滿臉猙獰地撕扯著施仲卿的衣裳,肩頭那隻笑面虎徹底變成了凶神惡煞,張著血盆大口的母老虎,那尖利的獠牙似乎下一瞬就要撲到墳前,將施宣鈴的頭顱一口咬斷!

“一個個都瘋了!”施仲卿死死攔住大夫人,向身邊守衛再次發令道:“快,快將夫人護送回府,沒我的命令絕不可將人放出!”

山野瀟瀟,冷風愈急,兩人正拉扯之際,土坑裡忽然傳出少年驚喜的一聲:“挖出來了,伯母的棺槨挖出來了!”

鍾離笙扔了鐵鍬,在墳冢中探出腦袋,朝上面持著濺星弓的少女揚聲道:“宣鈴,你馬上就能見到你娘,將她的屍骨從這個腌臢之地帶走了!”

他說著紫衣一拂,雙手貫注內力,毫不猶豫地放到了那烏黑的棺木上,“來,老越,咱們一起把這棺蓋推開!”

兩個少年郎說幹就幹,各自提起內力,衣袍鼓動翻飛間,一起齊心將那厚重的棺蓋往一個方向推去。

“不,住手,不要開棺!”

施仲卿一激靈,轉身陡然一喝,抬手就想要阻止,卻連一步也不能靠近,那鋒利的箭矢正對著他。

施宣鈴眸中毫無波瀾,語氣甚至平靜到了極點:“別過來,我要帶走我阿孃,誰也阻止不了。”

“不,宣鈴你聽爹說,你娘早就入土為安,你們不能開棺,不能去打擾亡者,這是大逆不道之舉,會遭天譴的!”

施仲卿心急如焚,還企圖勸說施宣鈴時,卻已被少女帶著怒意的一聲給打斷:“我將我阿孃留在這裡才會遭天譴!”

她手中弓弦拉開,挺直著背脊,一動不動地守在墳前,那是寸步不讓的決絕之姿,施仲卿滿眼愕然,卻只聽到一記輕微的鈴鐺聲。

似是錯覺,又似在夢中。

少女直直目視著他,每一個字都清晰地迴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