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拍拍小夥子的腦袋道:“醒醒,錢都不要了?”
小夥子打了一個哆嗦,清醒過來,艱難地蹲下去從地上把銅錢一個個地撿起來,最後放到一個盒子裡,對小娘子道:“你來招呼客人,我去後邊躺一會,乏得很。”
雲初一把按住小夥子的腦袋呵斥道:“你不在,讓你老婆招呼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某家在勾引你老婆呢。”
小夥子面如死灰地道:“小店能招呼您這樣的貴客,是小店的榮光,還是我老婆招呼官人好一些。”
雲初哈哈笑道:“我看中的是你家的胡餅夾肉,可不是看中你老婆,別想歪啦。”
小夥子突兀地哀嚎一聲道:“您看中了俺家的胡餅哪點好,我改成不成?”
雲初冷笑一聲道:“你要是把胡餅羊頭的味道改的亂七八糟的,我說不定就會看上你家店鋪的第二件寶貝。”
“寶貝,我哪來的寶貝?哦,你說我家的胡餅夾肉是寶貝?第二寶貝是啥?”
“你那個乾淨的老婆!”
小夥子再次哀嚎一聲,就把他眼泛桃花的老婆攆進店鋪裡,自己拿胡餅,切胡餅,撕羊肉夾餅一氣呵成,而且兩隻胡餅裡面裝的肉很多,一隻手根本就抓不攏。
雲初接過溼荷葉包裹的餅夾肉,咬一口,就滿意地對小夥子道:“千萬,千萬別改味道,餅子要熱,羊肉要爛,椒鹽要純,味道要是改了,你老婆就沒了。”
小夥子連連點頭,發誓絕對不會更改烙餅,煮肉的配方。
雲初調轉馬頭就要走的時候,小娘子奮力推開小夥子衝著雲初的背影呼喊道:“郎君以後還來嗎?”
雲初揮揮手就離開了光福坊,說真的他沒有謀算人家老婆的打算,只想吃一頓乾淨,好吃的餅夾肉。
說起來,滿長安,就這一口東西能讓他滿意。
信馬由韁地看盡了長安風貌,而馬包裡的稠酒,手上的餅夾肉,更是讓雲初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元日過後,春天就不遠了,而云初喜歡春天,尤其是長安的春天。
晉昌坊大門的基礎已經出來了,十七八個細石匠正在雕鑿六根巨大的石柱,這些石柱上三根為鳳,三根盤旋著凰,鳳與凰的身下滿是雲紋與火焰紋,還僅僅是雛形,已經有了威嚴的氣勢。
那塊被用作主雕像的淡黃色石頭的周圍,卻只有兩個人在幹活,一個是彭五郎,一個是張挺,一個正在從石塊上去多餘的廢料,一個正在已經有雛形的石頭上雕鑿鳳羽,斧鑿叮叮,看起來有一種別樣的美。
澡堂裡的彭五郎跟張挺兩人看起來猥瑣又下賤,拿起斧頭,鑿子的彭五郎與張挺,明顯就變成了另一種人,一種很有氣質,很有信心的人。
兩人明顯不對付,但是呢,在雕鑿這座雕像的時候,兩人的配合幾乎堪稱完美。
這就是行家的氣質。
世上的行當遠不止三百六十行,而每一個行當裡都有一些非常了不起的人。
彭五郎跟張挺兩人如果按照朝廷官職來算,他們在細石匠這個行當裡至少也是四品官。
可惜,這世上只認有權人跟有錢人,餘者,不足論。
圍繞著晉昌坊的水渠兩側還是結滿了冰,不過,水流依舊在冰槽中汩汩流淌,清澈而純潔。
婦人們就取這個水槽中的水回家飲用,雲初跳下馬也用手撩了一些清水嚐了一下,味道果然不錯,沒有其它水井中特有的鹼味。
推開家門,肥九牽著棗紅馬去了馬廄,院子裡空蕩蕩的,只有肥八跟肥十兩個男丁往地上鋪的青磚上灑乾淨的河沙,等撒過河沙,就用掃帚清掃河沙,大部分河沙會灌進磚頭縫隙,多餘的,就會被清掃出去,等著下一次再鋪灑。
這個活計是一個經常性的活計,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