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一下雲初的袖子道:“就不能忍一下嗎?這老賊慣會敗壞別人名聲。”

雲初道:“你也覺得《陋室銘》不好?”

狄仁傑點頭道:“好文章!”

雲初怒氣衝衝地道:“老子好不容易寫出一篇可以傳揚後世的好文章,我容易嗎?這個老賊還給我潑髒水,這誰能忍得住啊。”

狄仁傑皺眉道:“聽太學的學長說過,這個老賊最是難纏,如此輕易就放過你,有些不對頭啊。

我今日一大早就聽聞,咱們國子監傷了六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博士。

你知道他們是怎麼受傷的嗎?”

雲初搖搖頭道:“我是聽你說,才知道這件事。”

隔壁一個偷聽好久的仁兄悄悄把腦袋伸過來,掩著嘴巴道:“聽說是被人從雁門侯府上抬出來的。”

雲初愣了一下道:“雁門侯不是被陛下禁足在家讀書嗎?我路過皇城看到露布了。”

另一位知道訊息更多的仁兄也把腦袋湊過來道:“聽我二舅說,雁門侯此次班師回京,不但沒有受到封賞,反而被很多人指責,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因為雁門侯的失誤,導致雲兄固守的龜茲城損毀,幾個折衝府損兵折將,人家這才沒有放過他。

特意把陛下對雁門侯的懲處內容寫在露布上……聽說進一步的折辱……就是從國子監找博士教雁門侯讀書……你們想想啊……雁門侯豈是眼睛裡可以揉沙子的主嗎?

他要是喜歡讀書早就讀了,用得著等到五十歲以後再讀書嗎?

博士被打傷了,然後,就沒有博士願意去教雁門侯讀書了,就只好從國子監的監生中找,結果……不好,監生也被打成了重傷,再派去一個,又被打傷,聽說太學生也被打傷了兩個。

各位哥哥,你們想想啊,接下來會不會派我們四門學的人去送死啊?”

這位明顯是官宦子弟的仁兄說了一長串話語之後,就把憐憫的目光落在雲初臉上,還真是心有慼慼焉。

另一位仁兄揉捏著下巴道:“四門學的人即便是送死,也有高年級的學長,輪不到我們這些才進門的吧?”

狄仁傑倒吸一口涼氣瞅著雲初道:“別說,你還真的是最好的人選,曾經是雁門侯的部將不說,又恰好寫出來了名篇《陋室銘》,身份跟才學都夠。

剛才那個老賊很可能就是要激怒你,讓你犯錯,這才好順風順水地送你去雁門侯府上送死。”

雲初聽得心頭一陣冰涼,事情的真相很可能就是這樣了。

白鬍子老賊教了一輩子的學生,應該不可能連自己學生的才學都嫉妒,雲初剛才生氣就生氣這一點,現在回想起來,這個慣會操弄人心的老混賬應該是真的在找事,然後好把他送去梁建方那個老賊那裡受死。

雁門侯梁建方是個什麼東西,國子監裡有誰能比雲初更加了解?

畢竟,他曾經給這個暴躁的老殺人狂站過崗,親眼看著他把兩百個活人丟進燃燒的京觀裡活活燒死,目的竟然就是為了給他跟比粟可汗喝酒的時候助興。

雲初深深地知道,在西域沒有達成自己宏大敘事的老賊,回來以後還受盡了侮辱,這個時候,簡直就是一頭人形火山,誰去誰捱揍,這簡直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老賊用十八班兵刃弄死處月部朱邪孤注的場面,雲初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是聽軍中袍澤說過,等那個只穿著兜襠布渾身浴血的大將軍提著朱邪孤注的人頭從軍帳裡出來的時候,整座中軍大帳上沾滿了血肉……

開玩笑,教這樣的一個重度躁鬱症患者殺人狂讀書?

這那裡是人能幹好的事情?

梁建方把那些博士,監生,太學生僅僅打成重傷,沒有弄成肉泥,恐怕已經是手下留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