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民百姓中盛傳,全長安最好吃的飯食就在晉昌坊,但是,這些流言對於勳貴們來說,依舊不值一曬。
這不要緊,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自古以來權貴們的生活就與百姓的生活是格格不入的。
黔首們越是喜歡的東西,勳貴們就越是要避免沾染,免得沾染上一些黔首的習慣,讓別人笑話。
黔首們喜歡的東西一般就像一陣風一樣,吹過去之後馬上就會消散,什麼都留不下。
這一次似乎有一點不太一樣,關於晉昌坊的傳說越來越多,漸漸地就有很多人坐不住了。
紀王李慎每日清晨如果不吃一碗清澹的蔥油麵,就感覺這一天裡都沒有什麼精神。
對於吃麵,紀王李慎有著自己的理解,他覺得每日裡的第一鍋湯麵,是湯麵裡面的精華。
麵條洋洋灑灑的下鍋轉幾個圈,然後再精精抖抖的從鍋裡挑出來,趁熱倒上細支香蔥入油熬至蔥黃味香的澆頭,再撒上一些小蔥,用力的將麵條攪拌好。
吃第一口的時候一定要張大嘴巴,快子挑起來的麵條一定要足夠多,因為第一口,基本上就把這碗麵條價值的一多半吃下去了。
第一口要隨便嚼幾下就吃下去,因為就要趁著蔥油香氣還在口中徘迴的時候,快速尋找到澆頭中不多的肉絲,將肉絲用麵條包裹住,再次快速的送進口中,此時,咬一口,肉香就會迸發出來,接著,鹹鮮的滋味就會再次出現,即便是因為有肉的關係,那種濃香也遠不及第一口。
兩口麵條下肚之後,李慎對於剩下的麵條基本上已經失去了胃口,一般情況下會賞賜給貼身的宦官吃掉。
他要留著胃口,繼續去品嚐細嫩,柔軟色如白玉的嫩豆腐。
當然,也必須是第一鍋裡出來的第一勺才行,有時候大食堂裡的婦人們太蠢,掌握不好火候,會讓鍋底的嫩豆腐有一些焦湖味道。
李慎在吃嫩豆腐的時候除過需要澆一些糖霜水外,再什麼都不需要。
這種吃法是他自己發現的,因為他實在是不喜歡給白玉一般的嫩豆腐上新增黑乎乎的鹽菜跟醬醋,朱萸水。
他認為這是暴殄天物,多次跟雲初談起此事,認為該用糖霜水的,而且必須是把糖霜熬成焦黃再加水熬製成的糖霜水,這樣有一股子濃烈的焦糖味道的嫩豆腐才是人間美味。
結果,被雲初嚴詞拒絕,原因只有一個,一碗嫩豆腐只有兩文錢,而李慎用來熬製焦糖水的糖霜,至少要二十文錢。
想到這裡,李慎就很是鬱悶,快速吃了五口嫩豆腐,就立刻轉移戰場去了包子區。
雖然豕肉這個名稱早就被雲初改成了豬肉,叫法變了,內容不變,這一點騙不過李慎這種飽學之士,所以,儘管豕肉包子看起來好看,聞起來凝香,他還是不願意吃的,吃包子,他只吃牛肉韭菜餡的。
在大唐,私自宰殺耕牛是大罪,要被流放的。
雲初這裡的牛肉來自於胡人,聽說是高原上一種黑黑的,毛長長的除過吃肉再無用處的牛。
胡人們會在駱駝不夠的情況下用這種牛馱貨物,貨物抵達長安之後,這種牛就失去了作用,最終被人們吃掉。
包子再好吃也只吃三個,每餐只吃一個八分飽,這是孫思邈給他制定的規矩,他已經堅持了二十幾年。
吃完包子,一般剛好是太陽昇起的好時候,也正好到了晉昌坊坊門大開的時候。
不要問李慎是怎麼進來的,一個雍州牧就算再沒有權力,給自家從街市牆上開一個門的權力還有,再沒有權力,給晉昌坊開一個小門還是能做到的。
他每日悄悄地從小門進來,再悄悄地從小門離開,雖然晉昌坊那個少年浴池掌櫃總是希望他能進到澡堂裡再感受一下,李慎總是嗤之以鼻,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