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裡掃地的,見王嬤嬤都被裡長呵斥了,立刻飛一樣地跑去自己的清潔區,看看有沒有別的疏漏。
里長今天被彭五郎跟張挺氣得不輕,現在,看什麼都不順眼,影響坊市觀瞻的破棚子,爛房子,雞圈,甚至是牆頭上的荒草都讓里長非常得不滿意。
再三警告劉義,如果不能在上元節之前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處理乾淨,就讓人把垃圾統統堆到劉義家裡去。
不僅僅是這樣,所有人家破敗的外牆,都必須修整一新,跟原來的牆壁一模一樣,現在修整牆壁,材料錢坊市裡出,等過了上元節,發現還有殘垣斷壁,里長就會把他們的家都拆掉,給他們家蓋新的,只是,錢財要他們自己出。
為此,狂暴的里長還踹倒了好幾堵危牆。
因為害怕,圍在里長,坊正身邊的人越來越少,等人基本上都走光了,劉義才低聲道:“里長,真的要修圍牆?
雲初指著面前七扭八歪的坊牆道:“住戶人家的牆壁原本是有規範的,坊市裡的道路多寬,也是有規矩的,現在,這些人一點都不守規矩。
你家往外擴一寸,他們家就敢擴一尺,原本能走馬車的道路現在只能走獨輪車,橫平豎直的方式巷道,也變成了現在七扭八歪的模樣。
必須拆。”
“全部用青磚?”
“全部用青磚。”
“他們會把青磚藏起來一部分,只在外牆那裡貼一層青磚糊弄我們。”
雲初冷笑一聲道:“糊弄我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他們能用一層青磚修出好看的外牆出來,我就不追究。”
“這樣一來,我們花了大價錢買來的青磚豈不是就便宜了他們,您也知道,現在的青磚可不便宜。”
雲初拍拍劉義的肩膀道:“怎麼弄,也比我們花錢給他們重新修圍牆來的便宜。
劉義啊,你要記住,所有的事情一級級下達的時候,總會有折扣,所以呢,我們一般按照十分去提要求,按照八分去落實要求,按照六分去檢查要求的落實程度,唯有如此,才能把一件事情幹成。”
劉義覺得自己好像聽懂了,又覺得自己好像什麼都沒有聽懂,不過,里長說的話,他還是牢牢地記住了。
“彭五郎,張挺的工錢真的要扣掉五貫錢?”
“不會,到時候按照兩貫錢的標準去扣,這樣他們就不懷恨在心了,反過來會感激你我的。
另外,給老弱孤苦之輩的救濟糧不要剋扣,可以多給黃米,粟米,高粱,就是不能給白米跟麥子,可以給衣衫,給物件,卻不能給錢,這一點你一定要記住了,要讓那些老弱孤苦的飯食,穿著比普通坊民的吃食,穿著差一些,不能一樣,更不能超過。
這可是坊民們的驕傲來源,也是他們發善心的基礎。”
劉義回頭瞅著在寒風中等待松針下落的老嫗,忍不住嘆口氣道:“發好心原來這麼難啊。”
雲初當然不會告訴劉義什麼是集體,什麼才是集體的核心競爭力,他只希望劉義能記住,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些可憐的坊民。
雲初看似兇惡,實則溫柔的做派,遲早會透過劉義之口被宣揚出去,遲早,晉昌坊裡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雲初是一個辦事非常講究的人。
他裡下的所有規矩都是為了坊民們好,繼而將服從雲初的命令當成一種本能。
假若雲初的這個願望達成,那麼,長安一百零八個坊市中,就有一個坊市徹徹底底地姓雲了。
這種事情其實很多大的家族都在幹,只不過他們沒有在京城裡這麼幹,是在自己的家鄉,在偏遠之地,一點點的蠶食自耕農的土地,最後透過各種手段,讓這些人成為自家的奴隸,或者部曲。
大唐太宗皇帝之所以對高門大戶非常反感,就在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