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然大物正在緩緩升起……
雲初站在坊門邊上用觀軍法數了一陣子人流,見半個小時進入晉昌坊的人已經超過了五千,就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按照這個速度,晉昌坊今晚的人流量,應該不會少於三萬人次。
剩下的事情就看那些商戶們的了,做不成,做不好,他已經盡力了。
“你連商賈之事都操持!”
一個戴著崑崙奴面具的人來到雲初身邊,話語中大有憤憤不平之意。
雲初從後腰處也取出一枚崑崙奴面具戴臉上,對那個崑崙奴道:“現在去一個適合你身份的地方如何?”
卸掉崑崙奴面具,狄仁傑的臉出現在雲初面前,氣咻咻的道:“我不是何不食肉糜的人,也知曉民生之艱難,更加知曉民貴君輕的道理,就是氣你這副君子不遠庖廚的模樣,有損士的威嚴。”
雲初一把攬住狄仁傑的肩膀道:“快走吧,國家滅亡的時候,士死的比豬慘,晉惠帝怎麼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更有皇帝被人家用狗鏈子拴著當狗養,昔日章臺上的名門仕女,被人家拴在馬後活活拖死,或者當作兩腳羊吃掉,僥倖不死者最終也被人家驅趕進河裡活活淹死。
這種事情才過去幾年啊,你就已經忘記了,這個時候說什麼士的威嚴,聽起來不但好笑,還讓人作嘔。”
狄仁傑戴上崑崙奴面具道:“你到底要去哪裡?”
“混進水陸大會的主會場去看我妹子,她今天是玄奘法師的執燈女童。”
“啊?執燈女童?這麼好嗎?不對,你剛才說什麼?要混進曲江池?”
“對啊,我聽說,今日的曲江池,從七品以下跟狗不得進入,我這個從八品連狗都不如,想要進去,自然只能混進去。”
“天啊,左武衛把守的曲江池,你覺得我們兩人能混進去嗎?”
“我不管,今天是我妹子的大日子,我怎麼可能不在場,無論如何我都要進去。”
“左武衛……”
雲初不理睬狄仁傑的哀嚎聲,拖著他在人流密集的街道上快步行走,時不時地會撞到人,雲初也不道歉,害的狄仁傑不斷地朝人家施禮致歉。
“你剛才撞到一個婦人的胸部了。”
“我看到了,她還朝你飛媚眼呢,我覺得那樣的女人配不上你,就沒停腳。”
“其實,看樣子好像也不錯……哎呀,兄臺啊,今天是上元節,正是你我這種太學生揚威的好時候……張柬之跟我說了,稀裡糊塗的找個沒人的地方把事辦了,整理好衣衫之後,再混進人群去魚龍舞……直到精疲力竭……”
“拉倒吧,你就不怕人家使出仙人跳,什麼事都沒幹呢,就被數十個壯漢圍住勒索錢財?”
“不怕,有你在,你一個可以打幾十個吧?”
這一次輪到雲初哀嚎一聲,拖著狄仁傑跑的更快了,也就撞到了更多的人,引來更多的罵聲。
越是靠近曲江池,人就越多,雲初甚至懷疑大半個長安城的人都來到了曲江。
踩著一個在地上跪拜焚香壯漢的背部,雲初,狄仁傑就在壯漢發狂的罵聲中闖進了曲江池的外圍。
這裡已經香菸繚繞的讓人睜不開眼睛,放眼望去,全是跪拜磕頭焚香的男女。
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罪孽需要在今天這個熱鬧的日子裡求解脫。
兩人如同蛆一般終於鑽出了焚香的人群,眼前頓時開闊了起來,一片清凌凌的池水展現在眼前。
曲江池的中心位置的水軍點將臺已經被佈置成了一個巨大的佛家儀軌地,一排排頭皮鋥光發亮的和尚圍坐在點將臺的周圍,一動不動。
幾個緇衣老僧跪在地上,雙手合十,正念念有詞,不知道是在唸經,還是在舉行招魂儀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