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相信自己不會看錯的,畢竟,他出生不久,就跟隨著塞來瑪放羊,對這東西的溼潤,乾燥,水煮,日曬的模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肥瘦相間的豕肉雲初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畢竟,這個豕的主食,真的是屎。
一個漂亮的唐人女子將袖子掛在袖鉤上,露出兩條白生生的手臂,正在用一柄鋒利至極的小刀在頃刻之間就把一條河魚切成蟬翼一般的薄片,當這些雪白的魚肉被擺在盤子上的時候,殘存的魚頭似乎還活著,嘴巴一張一合,鰓一張一翕。
雲初知道這叫做飛刀魚膾,是配上辣芥,醬吃的一種食物,那個女人看起來很乾淨,擺盤也漂亮,店鋪裡坐著的客人看起來也文質彬彬的很有禮貌。
但是呢,雲初寧可吃經過高溫炮製的旱獺,也不敢帶著娜哈吃這種動不動就能讓人患上大肚子病的飛刀魚膾。
長安市上的黃米甑糕真的有很多,看過賣黃米甑糕的人之後,兄妹倆頓時就沒有了食慾,說真的,這裡賣甑糕的人,沒有一個能與玉門關口賣甑糕的那個小吏可以相提並論。
難怪人家說用了程氏的黃米,李氏的大棗,尉遲氏的江米,這是真正的貨真價實的好東西。
街道上賣的所有點心,看起來都幹了吧唧的,讓人毫無食慾,尤其是長安人還喜歡在點心上放一點黑乎乎的桂花醬,這讓雲初兄妹更加懷疑這些東西吃了是否會拉肚子。
已經入冬,長安市上的賣柿子的多如牛毛,柿子很不錯,被霜打過,糖粉慢慢的滲出來在柿子表面形成了一層糖霜。
兄妹兩個只敢賣兩個來吃,空肚子吃柿子吃的多了,。肚子會很痛。
宴賓樓夥計看到雲初兄妹兩個白眼看青天不招待。
同心閣夥計看到雲初兄妹積極的邀請他們去隔壁自家開的可以坐在街上吃的暖心居。
兄妹兩人的馬車還沒有完全停下來,古琴臺的夥計就要他們滾,不滾的話,就抽出唐刀就要殺他們的挽馬……
路過菊花臺的時候雲初沒有停步,路過忘情川的時候雲初還是沒有停步,以至於再路過梅香樓的時候,哪哈往嘴裡填了一口哥哥炒制的牛油炒麵,被幹炒麵噎住了,伸長了脖子一口氣喝了半瓶水,這才沒被活活噎死。
雲初很是欣慰,自己終究把娜哈講衛生的習慣給養出來了。
想想也是啊,即便是在西域,雲初家吃燒旱獺的羊皮上都不能沾染一點灰塵,娜哈即便是再飢餓,飯前必須洗手的道理這孩子很久以前就知曉了。
即便是長安,符合雲初跟娜哈衛生習慣的地方也少的可憐。
或許朱雀大街北面的那些豪宅裡,那些華麗的食肆裡有很多,很多符合雲初衛生習慣的地方,只是,那地方不屬於他們。
娜哈開始懷念在城門口遇見的那個賣葫蘆雞的人,可惜,他們兄妹走了一路,再也沒有遇到那個愛乾淨的小商販。
人總是在做選擇的時候覺得後面的會更好,現在想起來,被娜哈敲了小腿骨,還被雲初卸掉下巴的那個夥計跟後邊的這些夥計比起來,還算是一個不錯的人。
想起那個可憐的夥計,不論是雲初還是娜哈,都有些內疚。
在長安城裡餓著肚子轉悠了一整天,耳聽著承天門的鼓聲已經響起,再不找到住宿的地方,他們兄妹就要以違反宵禁的罪名被坊市裡的不良人,左右金吾衛捉住毆打二十大板。
雲初趕著馬車進入晉昌坊大門的時候,三百聲盡街鼓已經響了兩百聲有餘。
晉昌坊的坊長正在用一種難以言說的目光看著他們,就像是在看兩個賊偷。
回到雲氏大宅裡,兄妹兩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們決定今晚寧願在自家院子裡搭帳篷,也絕對不出這個大門了。
雲氏大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