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馬車已經到了跟前,果然一股酒味兒,為首的兵士臉上露出了幾分不屑,撇了撇嘴,一隊人不再理會那輛馬車,繼續夜巡。
祝餘也是這會兒才明白符籙先前在馬車上噴酒的意圖。
沒過一會兒,他們到了逍遙王府,門房早就習慣了自家王爺行蹤不定,來去都沒個準時候,開了門將馬車放進去,之後便關好大門回去睡下了。
祝餘起碼趕了百十里路,又跟著進宮去經歷了那麼一番,可以說是身心俱疲,可是偏偏又睡意全無。
陸卿褪去外袍,洗漱完,坐到臥榻上的時候,就看到祝餘端坐在桌旁看著自己,她那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活像一隻端坐的貓。
“今日這一番折騰,夫人不覺得乏麼?”陸卿不是看不出祝餘的意圖,可他偏偏要將祝餘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挑起眉來調侃,“難不成是月色太撩人,讓夫人覬覦起為夫的美色了?”
他不提美色倒還好,這麼一說反而提醒了祝餘。
她起身衝陸卿徑直走過來,伸手便扯了他中衣的衣領往後拉,將他的後背露出小半。
陸卿起初有些訝異,等祝餘扯開他衣服檢視他的後背,他便明白過來。
只是明白歸明白,嘴上卻是不能有半點正經:“平素我見夫人也是個性子穩重的人,怎個關了房門就性子這麼急了?”
祝餘沒有理會他,她看著陸卿袒露出的半截後背,一時有些發愣。
雖然說陸卿是養子,聽說不論是宮內還是宮外,他一直以來連個從小到大跟在身邊照顧的老嬤嬤都沒有過,早先是宮人幫忙照看,大一些便送出去祈福,一直生活在道觀中,沒有過什麼錦衣玉食的安逸日子。
可是沒有再怎麼沒有錦衣玉食,也不至於這麼悽慘吧?
祝餘看著他後背上三道交錯的傷疤,驚訝得回不過神來。
那三道傷疤長短不一,短的不到巴掌寬,長的足有一尺,看得出來已經是經年累月的舊傷,但癒合後凸起的瘢痕還是告訴了祝餘兩個事實。
其一,這傷口當初很深,搞不好是深可見骨的,只有足夠深的傷口才會留下這樣的疤。
其二,能讓傷疤虯結成這樣,當初在陸卿受傷之後,自然也是沒有受到妥善的醫治和照顧的。
只有傷口在癒合結痂和撕裂滲液之間反反覆覆,才會讓新生出的肉芽只能包裹著稀碎的血痂生長,最終爬成了一道突兀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