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鐘以後吧.”

餘大軍看了看錶。

“這是為什麼?”

“你讓我怎麼回答呢,家家都這麼幹,你也可以把它當做制度,司機要嚴格遵守.”

“大軍哥,這個時候不能省呀.”

胡殊同不能理解,眼前情形比剛剛在庫區時震撼太多了。

“這時候不省什麼時候省?這麼多車,日積月累,裝置損耗加上油費電費,省出來的可是大筆錢.”

“家家都這麼幹?”

“不這麼幹怎麼辦,這一行投入大回本慢,當務之急不是賺多少,而是活下去,天恆尤其艱難.”

“後面可是水餃啊,化了再凍,豈不是一煮就爛皮了.”

“水餃怎麼了,雪糕也是這待遇,放心吧,這點工夫不打冷出不了事。

你想想,要是總出這樣的事,天恆早垮了.”

胡殊同無言以對,果然,離超市還有十多分鐘的時候,餘大軍才開啟冷機。

這種整裝冷藏車,動力來自發動機,裝有獨立的壓縮機、冷凝器、蒸發器等,相當於一個流動的小冷庫,一開機確實意味著開始燒錢。

到達超市之後,促銷的橫幅已經拉起,超市的冷櫃全部騰空。

對方也沒有人做溫度檢測,幾個工人守在那裡,連夜便入了櫃。

回來的路上,一路無言,胡殊同開啟車窗,看不到一點光亮。

紙上得來終覺淺,相比家鄉縣城的事,這是另一重的深切領會。

胡殊同愁容難展,得是什麼樣的力量才能深入這條條縫縫並扭轉乾坤。

這些日子來,餘大軍實在是太幸福了。

早上他去食堂拿麵包片,回來夾著甜美的果醬吃,中午的時候就著極是下飯的醃菜,晚上花生醃肉喝小酒,睡覺前還能吃點果脯醒醒酒氣。

近來廠子裡關於這個實習生的話題也多了起來,不管人們怎麼議論。

餘大軍非常照顧胡殊同,只要他聽到些什麼非議,靠著自個的老資歷,哼上幾嗓子人們便不敢再多說。

他每日三餐都會帶回兩份飯,整齊地把他和胡殊同的分好,果醬醃肉之類的也無需經過胡殊同同意,這罐吃完就開下一罐。

從前這屋子讓他住得有些邋遢,自打胡殊同住進來,他也有意拾掇著,最起碼襪子不會泡上好幾天,大褲衩子也不會一直掛著擋陽光。

十多天後的一個週末,天恆冷運被人鬧上門來。

胡殊同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春暉超市的老闆親自過來討說法,因為他們被很多顧客退貨,據顧客反應,購買的水餃一煮就破皮,水餃變成了片湯。

幹這行不是一年兩年了從未出現過這種問題,這次肯定是運輸途中沒打夠冷,化了再凍才不經煮。

天恆的冷庫在夜裡會調溫,一來外面的溫度降低,二來沒有新貨入庫。

那天搬貨的人手少,水餃前後在月臺晾了得有半個多小時,再加上運送的四十多分鐘沒有打冷,水餃表皮融化的可能性很大。

可天恆冷運的處理卻是反將一軍,說是水餃本身的問題,不然為何集中拿出來促銷,如果是運輸的問題,那為什麼能成功交貨。

春暉超市就算要查也無從查起,運輸全程無記錄,對接收貨的也沒有溫度檢測記錄。

春暉超市無比光火,放出狠話事情要是不解決,就終止與天恆的合作。

本以為是殺手鐧,豈料成了順水舟,當晚春暉超市取走了所有的貨,痛罵天恆冷運,事情鬧得非常不體面。

胡殊同心想,廠子內部必然會對此進行修正,不由暗暗為餘大軍捏把汗。

果不其然,週一早上,天恆召開了胡殊同實習以來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