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朝桉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按西瀾律法,丞相退位後應由御史大夫接替丞相之位。”

釋慕槐頷首,接著他的話道:“御史大夫簫漣是皇后的親哥哥,太子的親舅舅。”

“前幾日太子剛納工部尚書之女為側妃,如今親舅舅離丞相之位僅一步之遙。”瞧了眼藍朝桉神色無異,又道:“這權勢來的也太快了些。”

藍朝桉並未直接回答,轉而看向釋慕槐,卻提及另一樁往事:“想必你也聽過,皇嫂年少之時與凌寒燁之間有過一段感情糾葛,後來才嫁與了皇兄為妃。”

簫姝湘與凌寒燁自幼相識青梅竹馬,這是前些日子書舟蒐集來當故事講給她聽的,兩人甚至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一次遊園書會彼時身為二皇子的元昭帝偶然遇到國公簫家嫡女,自此一見傾心念念不忘。

釋慕槐擯棄這些風流韻事提取關鍵訊息,蹙目凝神:“你是懷疑右相請辭有皇后的手筆?”

聽聞當初簫姝湘嫁與二皇子為妃後凌寒燁整整五年未婚娶,而後凌老夫人久病垂危臨終所託,凌寒燁這才娶了書香世家之女。

藍朝桉未言,她又問道:“即便如此右相也不是是非不分感情用事之人,可是最近還發生了什麼?”

“先前右相來府上那日,言語中透露出請辭的想法,本王那時沒當真。”

藍朝桉食指輕敲著桌面,神色凝重不知在思考什麼,而後徐徐道:“右相之子從小體弱,與本王並稱為‘西北宸東少康’。”

“只是本王是中毒體弱,而凌少康則是早產體弱。”

他能夠清晰記得也是因為年少之時那些個兄長每每私下將他與凌少康相比,言語間恨不得他早殤,這些他並未告訴釋慕槐。

“七年前無意間聽到,是皇嫂讓右相前往江南尋醫。”

彼時右相還只是御史大夫,藍朝桉眉心微蹙神色不明,想起她與凌寒燁相識,心底隱約有幾分猜測:“當年莫非尋的便是你?”七年前貌似她才十七歲。

七年前?釋慕槐大腦飛速旋轉,隱約記起這事:“當然不是,那時是師父為凌少康開的藥調養身子。”

對於彼此的身份,兩人心照不宣,他知她是天璣閣閣主之徒,她也知他是玄機閣閣主座下弟子,沒準兩人早就認識也不一定,只是這些當下沒空多想。

“只是那藥治標不治本,身體羸弱也只能靠經年不斷地調節。”

“如此說來,若是皇后以凌少康為籌碼,右相憐子心切又顧念舊情,未曾不會提前告老。”

提起這事,釋慕槐疑惑道:“方才你說是皇后讓去的,她又怎知師父在江南?”

師父慣來獨來獨往,他的蹤跡斷然不會有人知曉,當初她和陌哥哥都是師父親自找上門才相聚,而皇后遠在千里之外竟知道師父在江南,這點是她無法理解的。

這西瀾太后是穿越之人她早已知曉,身上估計是有些不同常人的能力,難不成是太后告知皇后的?可后妃插手前朝重臣的家事也就罷了,太后為何不直接告訴凌寒燁?

加上方才的猜測,皇后在右相請辭事件中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這麼片刻,釋慕槐思考的問題太多。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很難根除,何況有太后的事例在前。

又聽藍朝桉緩緩道:“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釋慕槐抬眸看著他的眼睛:“你說。”

“你真的不屬於這個世界嗎?”

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釋慕槐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有些驚詫,下意識繃直了身體。

觀她如此反應,藍朝桉輕聲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問問。”

她幾乎沒怎麼猶豫便回答:“對,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也遲早是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