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後,這場夢他做了無數次,每次都是同樣的結局,他抓不著藍色彩凰,也挽留不住夢中的姑娘。
原以為大夢一場便會煙消雲散,可姑娘眉眼如畫在他的腦海中生根發芽。
他自認為畫作獨步頗有造詣,因此作了很多張畫,將夢中的情景都畫了下來,有她翩翩起舞的,有她驚鴻回眸的,更有她盈盈滿面的。
直到去年那日早晨,煙雨朦朧綠意盎然,她如天仙般驟然降臨湖心亭,他初始看得並不真切,以為是連日來沒有休息好出了幻覺,女子靜靜地倚在竹椅上,睡意安詳。
當看到女子容貌的那一刻,這才知曉原來竟沒有一幅畫能容下她的仙資。
原以為女子只是夢中人,不曾想現實中竟也存在,他又驚又喜手足無措。
恐她著涼又怕佳人轉眼消逝,稍作猶豫後折回馬車為她取來披風,卻在折返時聽到那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女子聲音輕柔縹緲,恍若世外仙人,卻也牽動他的心,就此難忘。
兩人交談的那半個時辰,他恍若身處夢境一般,他們之間的契合度超乎他的想象,單單是和她說說話,他便覺得身心愉悅連日來的不快悉數散去。
無人可以懂他的心,原以為黃粱一夢,沒想到竟是上天給的徵兆。
原本他只能日日作畫聊表思念,可是上天眷顧將她送到凡間,這讓他如何不喜如何不惜?
菩提白蓮吊墜原有兩朵蓮花,是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親自上九清宮為他求來的,說是日後贈於心儀之人。
只那一眼,他便確定自己此生或是再也遇不上更讓他心動之人。
說不上這種感覺,就覺得是命中註定一樣。
以前他也聽過坊間一些男女佳話,但他從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直到夢見她遇上她,他便覺著自己不過也是俗世凡塵中人罷了。
貪嗔痴念原是離他極其遙遠,可是當他看見她身邊有其他男子出現時心中也會感到不適,即便那人只是她的侍衛。
這般微妙晦暗的心思無從向任何人說起。
那次江南大雨他視察時大壩決堤被洪水捲走,意識模糊之際以為自己定會命喪於此,可是最後卻被她所救,怎麼不算是緣分呢?
即使相處不過短短几日他便心滿意足,總覺得他們之間的交際不止於此。
後來奉命再下江南,卻在白門瓊宴時與之相逢,他已記不清白府那些慣來吸引他的植株長勢如何,只知道那日她紫衣紅霞屹立亭中大展數術,引得無數青年兒郎側眼相看。
他從未告訴她華雲布莊雖是母親的產業,這些年已經逐漸交由他打理。
只是希望在合作的過程中,能夠和她多些相處的時光,對她多幾分瞭解。
他發現她每隔幾天便會離開一段日子,也不上前打擾,只在她回來時與她各種‘巧遇’。
蕭子衿身著裡衣,俯身細細勾勒,畫中的女子姿態輕盈宛若天仙,朝著對面的人溫婉一笑,彷彿隨時都會御風而去。
最後一筆落下,女子眉心的芙蓉花鈿宛若天成,蕭子衿小心將畫裝在花架上風乾。
這是今晚船艙中的景象,釋慕槐纖纖玉指手捻茗茶杯身,面前茶几上擺放著熱茶與燈盞,除去沒有把自己添上,算是還原了今晚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