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廷的紅衣主教,竟然是紅月兄弟會一個派系的首領。

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龐大而混亂的紅月兄弟會,一直都在教廷的監視之下,甚至……本身就是教廷豢養在黑暗中的一條惡犬。

他們利用兄弟會,去處理一些教廷不方便親自出手的異端,同時又掌控著這條惡犬的動向。

難怪洛倫佐那麼心急,義大利魔法部面對的情況,比預料中還要艱難。

“在你回答我的問題之前。”

道格拉斯向前走了一步,轉身居高臨下地看著瓦萊裡烏斯。

“我先回答你的問題。”

“沒錯。”

“那個黑巫師組織,是我滅的。”

道格拉斯的語氣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每一個字,狠狠砸在瓦萊裡烏斯的心上。

瓦萊裡烏斯眼前一黑,踉蹌著向後退了兩步,靠在一棵粗糙的樹幹上,才勉強沒有倒下。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原本還想著,等熬過這次危機,利用自己隱藏的底牌,再慢慢圖謀掌控整個兄弟會。

可現在,他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組織,在這個男人面前,就像一個被完全看穿了構造的玩具。

人家想拆,隨時都能拆,而且早就拆過一次了。

“現在,”道格拉斯的聲音將他從絕望的深淵中拉了回來,“輪到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來襲擊我們的圖騰狼人是誰?他在兄弟會里,是什麼地位?”

瓦萊裡烏斯大口地喘著氣,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

眼前的男人,根本不在乎紅月兄弟會的死活,他只是需要一個帶路的。

“他叫屠夫烏爾裡克。”

瓦萊裡烏斯的聲音嘶啞而無力。

“是兄弟會里最殘暴、最瘋狂的狼人頭目之一,血脈不純,但他透過那些黑巫師手段,吞噬同類,強行提升了自己的力量。兄弟會大部分的狼人武裝,都掌控在他的手裡。”

“他和我,一直都在爭奪對整個組織的最高控制權。”

說到這裡,瓦萊裡烏斯的話語微微一頓。他下意識地閉上了嘴。

他想到了自己真正的底牌——那個被他鎖在密室深處的,由他表弟轉化而成的血肉聚合體。

那是他用來對抗,甚至反過來吞噬烏爾裡克的最終武器。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他就立刻被靈魂深處那道烙印傳來的、針扎般的刺痛感驚醒。

他猛地意識到,在天網面前,任何隱瞞和算計,都是在自尋死路。

道格拉斯看著他臉上瞬間變幻的神色,嘴角勾起一個嘲弄的弧度,卻沒有點破。他知道,這條新收的助教,還需要一點點時間,來徹底學會什麼叫做坦誠。

他轉過身,繼續向著礦洞的方向走去。

“看來,我們今晚的客人,會比預想的更……熱情。”

瓦萊裡烏斯看著那個背影,心中一片冰涼。

他已經可以預見,當烏爾裡克那支信奉純粹暴力的狼人大軍,撞上眼前這個將獵殺與解剖發展成一門藝術的恐怖巫師時,會是怎樣一幅血腥而滑稽的場面。

紅月兄弟會,這個在亞平寧山脈的陰影中盤踞了數百年的龐然大物,恐怕,真的要在這片山谷裡,迎來它的終結了。

而他,將作為唯一的倖存者,親眼見證這一切。

或許,這才是契約中,那片空白的酷刑,最殘忍的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