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輕鬆,我們現在是同事了。”

道格拉斯沒有回頭,聲音裡帶著一絲笑意。

“同事之間,應該多一些交流,增進了解。”

瓦萊裡烏斯沉默著,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種貓戲老鼠般的交流。

“我只是有些好奇。”

道格拉斯的語氣依舊輕鬆。

“你那個在布加勒斯特,被我調教過的族人……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詢問一位老友的近況。

可調教這個詞,像一根燒紅的銀針,狠狠刺入瓦萊裡烏斯的耳中。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靈魂深處那道紅色的契約烙印,微微發熱,像是在審視他即將出口的每一個字。

他看到了自己手上那枚象徵著古老血統的家族徽戒,自己表弟手上也戴著一枚一模一樣的。

他立刻明白,對方在見到自己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將他和那個倒黴的表弟聯絡了起來。

瓦萊裡烏斯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

那情緒裡有恐懼,有憐憫,但更多的,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噁心。

他回憶起紅月兄弟會最深處的那個密室,那個終年不見天日的地方。

那裡沒有哀嚎,只有一種粘稠的、如同腐肉蠕動時發出的“咕嘰”聲。

他的表弟,那個曾經也和他一樣英俊高傲的吸血鬼,如今就是那堆東西。

一堆無法辨認人形、靠著血族強大的生命力才勉強維持著活著這個概念的……爛肉。

“他……他是我表弟。”瓦萊裡烏斯的聲音乾澀無比,“他還活著。”

他感覺到靈魂深處的烙印如同一隻沉睡的巨獸,並未因他的話而甦醒。

他暗自鬆了口氣,慶幸自己沒有撒謊。

是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

他只是巧妙地隱去了最關鍵的部分——那堆爛肉,才是紅月兄弟會最渴望得到的聖盃,是他們通往新紀元的鑰匙。

“只是……”

他頓了頓,斟酌著詞句,試圖用最客觀的陳述來繞過契約的審判。

“只是沒能……恢復人形。”

道格拉斯的腳步沒有停頓。

他當然察覺到了對方話語裡的保留,那份刻意掩飾的、更深層次的恐懼,就像藏在香水味下的一絲血腥,瞞不過他。

他沒有深究,更沒有使用攝神取念。

他知道,剛被套上枷鎖的野獸,警惕性最高。

強行撬開它的嘴,只會讓它變得更加難以馴服。

時間還長。

他有的是時間,讓這位助教自己把肚子裡所有的東西,都一點一點吐出來。

他不急。

“紅月兄弟會,是個有意思的組織。”

道格拉斯換了個話題,語氣依然輕鬆。

“一個吸血鬼,一個圖騰狼人,居然能湊在一起喝茶,我很好奇,你們聽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