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像是沉在冰冷的海底,又像是漂浮在虛無的雲端。

意識在模糊的劇痛和眩暈中掙扎著,試圖浮出水面。

耳邊隱約有說話聲,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

“失血過多,加上傷口嚴重汙染,引發感染性休克……清創很徹底,但壞死組織範圍不小。”

“胸壁肌肉和部分筋膜都有損傷,能不能扛過感染期是關鍵。至少……需要72小時密切觀察。”

這是醫生冷靜而疲憊的聲音。

“哥……哥你聽見嗎?哥!……”

這是小竹子的呼喊,聲音很近。

我艱難地動了動眼皮,沉重的彷彿壓著千斤巨石。

光線刺入眼簾,模糊的視野漸漸清晰。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阿寧那張稜角分明的臉。

他就站在病床旁邊,背脊挺得筆直,像一尊沉默的守護石像。

他的眼神依舊銳利如鷹,但此刻卻牢牢鎖在我臉上,裡面翻湧著難以言喻的緊張、擔憂。

看到我睜開眼,阿寧緊繃的下頜線似乎鬆動了一絲。

他無聲地俯下身,湊近了些,那雙銳利的眼睛仔細地確認著我的狀態。

“哥!哥你醒了!”小竹子驚喜的叫聲在另一邊響起。

他小小的身子幾乎趴在床邊,他激動地想跳起來,又怕碰到我,手足無措地喊著。

很快,之前那位年輕醫生快步走了進來。

醫生拿著手電筒,翻開我的眼皮仔細檢查我的瞳孔,又用聽診器檢查著呼吸和心跳,又看了看床邊的監護儀資料。

醫生鬆了口氣:“小夥子,你命真大。傷口汙染太嚴重了,再晚來一會兒,神仙也難救。現在算是暫時穩住,但感染關還沒過,接下來三天是關鍵期,絕對不能大意。好好躺著,任何動作都可能撕裂傷口。”

我虛弱地眨了眨眼,想開口,喉嚨卻乾澀得像砂紙摩擦,只能發出一點氣音。

“水……小竹子……”我艱難地動了動嘴唇。

小竹子立刻會意,小心翼翼地用棉籤蘸了溫水,輕輕溼潤我的嘴唇和口腔。

醫生又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便離開了病房。

病房裡暫時安靜下來。

我轉動眼珠,看到沈磊和沈傑兄弟倆也站在角落裡,臉上帶著愧疚和劫後餘生的複雜表情。

沈磊的妹妹沈月,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樣子。

眼神顯得有些懵懂天真,手裡還抱著一個洋娃娃,正怯生生地抓著她沈磊的衣角,好奇又有些害怕地看著病床上渾身插滿管子的我。

“哥,你感覺怎麼樣?還疼得厲害嗎?”小竹子趴在床邊,小聲問道。

我努力扯出一個極其微弱的笑容,想搖頭,但牽動傷口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讓我倒吸一口冷氣。

阿寧立刻伸出手,極其輕柔但堅定地按住了我的肩膀。

他的眼神像是在說:別動!

小竹子又對我說道:“哥,你在裡面都經歷了什麼呀?為什麼會傷得這麼嚴重?”

沈磊在一旁附和道:“關鍵是,你是怎麼出來的呀?而且還出現在我們後面?”

我現在還有些虛弱,但正常的交流是沒問題的。

我砸吧著乾澀的嘴唇,說道:“說來複雜,總之,就是九死一生,讓我遇到了一條地下河,我從河裡游出來的。”

沈磊“哇”的一聲,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兄弟,你真牛逼!你是第一個從那裡面逃出來的人,我都不敢相信你還能……活著出來!”

沈傑也跟著驚歎道:“是啊!關鍵是你還受這麼嚴重的傷,居然逃出來了。”

我對他倆說道:“你們怎麼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