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使得他不由得額頭冒汗,並且開始快速回想自己方才拜見驃騎大將軍的時候,可否有什麼不恭敬,禮儀不規範的地方……

柳珩強壓心中的驚駭,『那……敢問將軍,若……若以將軍之見,此事當如何解?』

斐潛目光深邃,彷彿穿透了歷史的塵埃,『莊公之困,非獨人倫,乃君權與私權、國法與私情之衝突。其囚母,是懲其亂國之罪,非絕母子之情。潁考叔之諫,看似圓滿,實則模糊了是非。本將軍以為,解此困局,當在「明法」與「全情」!』

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開創新局的魄力,『若在本將軍治下,國母若行此悖逆,當先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其後,若莊公仍有孺慕之情,可於法度之外,另闢靜室奉養,使其安度餘生,此乃「法不容情,情不廢法」!何須效那「掘地見泉」,行掩耳盜鈴之舉,徒留後世爭議?』

法不容情,情不廢法!這在後世相當常見的字眼,在大漢卻是極少提及。

畢竟在大漢三四百年期間,『親親相隱』才是政治正確。

斐潛徹底跳出了傳統經學關於『孝』與『禮』的窠臼,以清晰的法治思維和務實的人情處理,給出了一個令人耳目一新卻又合情合理的解決方案。

柳珩眾人目目相覷。

這格局,這氣魄,這見識……

這哪裡是什麼替身?!

這分明是胸有丘壑、銳意革新的一代雄主!柳珩等人臉上的疑慮、矜持瞬間被極度的震驚和敬畏取代!

他們彼此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的光芒……

程昱發出的訊息,是假的!眼前這位,氣度恢弘,引經據典如數家珍,剖析史事鞭辟入裡,更兼有開創新理之雄心……

除了驃騎將軍斐潛本尊,誰還能有如此風采?!

『噗通!』

柳珩再無半分懷疑,激動得渾身顫抖,率先離席,深深拜伏於地,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敬服與激動,『大將軍!真……真神主降世也!小子狂妄,竟受奸人矇蔽,妄測天顏!將軍學識如海,胸襟似天,更兼革故鼎新之宏願……河內柳氏,願舉族追隨將軍,效犬馬之勞!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其他跟著一同前來的河內士族子弟,也是紛紛跪倒,心悅誠服的齊聲高呼,『願追隨驃騎將軍!』

斐潛起身,親手扶起柳珩,然後讓其他人也起來,笑著說道:『諸位請起……河內乃文脈所繫,本將軍寄予厚望。望諸位秉持「三實」之心,祛逆行順,共襄盛舉,為華夏,為黎明百姓,再興大漢!』

此等聊聊之語,此刻聽在柳珩等人耳中,卻宛如千鈞。

斐潛並未久留,溫言勉勵幾句後,便道:『原本應是給諸位接風,然本將軍實在是軍務繁冗,尚需巡視他處,只能是留待下次吧……河內之事,諸位俊才當戮力同心,不負桑梓。』

柳珩等人當然也不能說什麼,畢竟他們也不差這麼一口吃的,今日來見驃騎,也不是為了吃一頓飯,於是自然紛紛表示,軍務為重云云……

柳珩等人,恭恭敬敬的將斐潛一路送至莊園門口,望著斐潛翻身上馬,看著那挺拔的身影在夕陽餘暉中更顯威嚴。

馬蹄聲起,一行人迅速消失在煙塵之中。

『將軍……真乃神龍見首不見尾!』

久久之後,一位士族子弟望著遠處的煙塵,喃喃道。

柳珩也是呆呆而立,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忽然,他忽然想到程昱散佈的『替身』謠言,不由得一股無名火升騰而起!

他孃的,要不是自己親自再跑這麼一趟,說不得就被這老匹夫給騙了!

柳珩轉過身,看著其他的河內士族子弟,臉上露出了一些冷笑來,『諸位,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