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秋涼,晨露如雨。

蘇宅內,家丁僕婦們往來穿梭,各自忙碌著。寂然無聲的氣氛中,隱隱透著一絲緊張和沉悶。

蘇老夫人幾乎一夜未眠,今日是陳鈺與永寧郡王約定的日子。

上了年紀的人,又疾病纏身,精神不免有些渙散。她不時拿出枕頭下的藥匣,強忍著沒把最後一粒藥丸吞下去......

李管家一早就到凝輝院裡待命,比起前日突如其來的迎親,今日的準備相當周全。

田莊上的青壯年都被召回,前院的門房放滿了鐵鍬榔頭,後院角門拴著兩匹日行千里的良駒......

陳鈺也起了個大早,今日要去北城蘇家!

“妝容稍稍明豔些。”陳鈺打量著鏡中的巧蘭,見她不曾戴上昨日蘇銘送的碧玉簪,便道:“你也一樣。”

巧蘭手上一滯:“奴婢就算了吧。”

昨日陳氏的穿戴她也見了,連蘇家內院使喚的僕婦都不如。

陳鈺淡淡道:“施惠者無需看受惠者的臉色,族長自己都不在乎臉面,我們犯不著給他留臉。”

巧蘭猶豫道:“原本族長就眼饞咱們的家產,今日若不收著些,豈不更惹他惦記?”

“就算布裙荊釵,也擋不住他們來奪。你們是蘇家養女的臉面,平日怎樣,今日還怎樣。”

巧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一時收拾停當,她便到前院按陳鈺的意思重新吩咐下去。

陳鈺依窗而坐,望著院子裡淡淡的日影,心不在焉地拿起桌上的冊子翻看起來。

這是北城族人的名冊,昨夜她已細細看過一遍。

今日是初二,她在等永寧郡王府的人......

依劉逸的性情,就算不來議婚,也會大張旗鼓地走一趟,好彰顯他對蘇家養女的一片痴心。希望不要耽擱太久,她忙得很。

辰時剛過,巧蘭就提著食盒從前院返回。

“小姐,永寧郡王府送來的。”

陳鈺放下名冊:“人在何處?”

“走了,那人說晚上薛神醫過來換藥,讓小姐別急著歇息......”

連樣子都顧不上做了,劉逸果然也很忙!

陳鈺開啟食盒,見裡面裝著一包她素日愛吃的糕點,還有一枚同心結。

她拿出同心結,蓋上食盒:“給祖母送過去吧,早膳她只喝了幾口稀粥。別忘了告訴她,這是永寧郡王府送來的。”

禮到了,人自然不會來。今日不來,今後更沒有藉口登門了......

陳鈺將同心結扔進抽屜,動身到前院檢點禮品。

剛走到垂花門,便聽見西院裡一陣吵嚷。

外院的僕婦迎上來道:“公子又與那幫......人喝酒呢。”

僕婦低垂著頭,還好她收得快,沒把狐朋狗友四個字說出來。

陳鈺向西院走去,老遠便聽見蘇銘醉醺醺的聲音。

“就算做不成永寧郡王的......內兄,小爺也不怕蘇啟振那個老東西。”

酒桌上,蘇銘一隻手舉著酒杯,另一隻手在空中亂舞著。

這幫朋友天剛矇矇亮就來恭喜他,誰知永寧郡王竟失約了。既然對那個臭丫頭無意,還巴巴地送什麼東西。

蘇家什麼都不缺,誰稀罕他那點破玩意兒!

“小爺我也是會......會功夫的,收拾那幫窮鬼不在話下。”

他忘了自己吃不得苦,只跟著素月姑姑學了兩三日。

“兄弟.....武威!”一幫人醉醺醺地誇讚著。

不知怎的,蘇銘忽然悲從中來,抽噎半晌,方哽咽道:“不威武不行啊,我是蘇家唯一的男丁,祖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