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布條的老槐樹,又默默轉過臉去......

出了北城門,在蘇蘭的指引下,馬車駛向西邊的小道。

正值金秋時節,路邊的流民三三兩兩,爬到樹上摘著野果。

陳鈺心中戚然,恆王是她的舅父,受謀逆案的牽連被皇上定為太子餘黨......

十三年前,皇伯父即位之後,厚葬了她和母妃。

他明明知道,她逃出了皇宮!

緊接著,他又下令征討恆王。戰端一開,便斷斷續續打了十多年。

交州在恆王的妥善治理下,百姓安居樂業,沒有受到絲毫影響。朝廷兵馬卻屢屢受挫,國庫日漸空虛,首站之地惠康早已十室九空。

這些流民,皆是惠康及周邊州郡的百姓。

營州偏遠苦寒,又有乞戎人襲擾,並非善地。只因營州是瑞王的地盤,朝廷不會來這裡抓壯丁,他們才選擇在此地落腳。

如今的流民比幾年前翻了不知多少倍,每到冬季,城外餓死凍死者不計其數......

後面的板車上,巧蘭正與小丫頭們把身上帶的碎銀子和銅板湊在一起,拿帕子裹了幾個小布包,看到老人孩子就把布包分給他們。

才一會兒工夫,布包就分完了。

馬車上的東西是送給蘇家大公子的,糕點和衣服還是陳夫人親自打點的,她們不能隨意拿去送人。

一個丫頭要拔頭上的簪子,被巧蘭攔住了。

她隨小姐接濟流民已有好幾個年頭,做善事也是有門道的,須像方才那樣勻著些才能長遠。

“不急,到了十月再給也是一樣的......”

......

“往右拐,過了橋第一家就是。”

蘇蘭指完路,對那對孿生姐弟道:“等會兒你們要勸勸檀哥哥,讓他多去東籬學社走動走動,不然他就要在城外種一輩子的地,你們就再也見不到豆豆了。”

在蘇蘭的威嚇下,兩個孩子認真地點了點頭。

“東籬學社是什麼地方?”

蘇蘭斜了陳鈺一眼,又不言語了。

蘇耀搖了搖頭,他很樂意為這位姐姐答疑解惑,可他不知道那是何處。

過了橋頭,陳鈺探身往窗外一望,只見遍地都是大大小小的窩棚。

土坯房都是罕見......

蘇檀家的兩間房子,土坯只到齊膝的位置,其上便是各種木頭捆紮堆砌,屋頂散著厚厚的麥稈。

稀疏的籬笆院牆倒是修整得一絲不苟,其上攀著各種藤蔓,開著星星點點的小花,透著勃勃的生機。

她不禁想到陳氏那一院子蔬果。

蘇檀正在院子的一角漚糞,秋收過後,空出的田地就該修整了。

蘇耀攀著車窗,揮著小手叫喊著:“哥哥!”

蘇檀拄著糞叉,抬眸望著華麗的馬車,又埋頭繼續勞作。想必他那位好父親又從蘇老夫人家索了不少銀子......

“兄長!”

聽到如此陌生的稱呼,蘇檀重又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