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銘是被蘇老夫人逼迫而來。

他正窩著一肚子火氣,看見陳鈺的模樣,驚得把“臭丫頭”三個字憋回了肚裡。

那麼大一個口子,應該很疼吧!

蘇銘不自覺地吸著涼氣,輕撫著自己的雙臂,彷彿那道傷在他的胳膊上。

巧蘭快步上前,將帶來的斗篷裹在陳鈺身上,蓋好兜帽,仔細整理一番,這才小心地把陳鈺攙起。

人都到齊了!

胡知府抹著額上的細汗,儘可能地壓低聲音,磕磕巴巴地把陳鈺如何到的府衙詳說了一遍。

“若不是懷安郡王安排人把陳姑娘送到府衙,只怕她就死在道旁了。”

這話他是對著蘇銘說的,卻拿眼偷偷瞥著永寧郡王。

劉逸自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含笑道:“既然已問過話,就不叨擾知府大人了。”

他向門外一揮手,揚聲道:“送陳夫人回府。”

兩個喜娘扭著腰肢喜笑顏開地走了進來,忙活了大半日,總算接到新娘子了!

李管家見蘇銘縮著頭抱著膀子兀自發愣,輕咳一聲:“小姐既是蘇家女,又是我家公子未過門的妻子,還請郡王不要為難草民。”

蘇銘緩過神來,十分不情願地攔在陳鈺身前:“這臭丫頭得跟我回家!”

祖母說了,若不把她接回去,就等著挨板子!

府衙外漸漸聚集起看熱鬧的百姓。

有的是從蘇家門外一路跟來,有些是附近酒樓茶肆的閒客。

迎親迎到衙門裡,前所未聞!

百姓嚶嚶嗡嗡地相互打聽著裡頭的緣故。

陳鈺被蘇銘擋著,眾人看不分明,竊竊私語道:“聽說昏倒在南城門,被人送到了府衙。”

“大喜的日子怎麼跑到城外去了?”

“不是說私定終身嗎,難道她不知道永寧郡王去迎親?”

“該不會是永寧郡王一廂情願吧......”

“......”

劉逸充耳不聞,從容地對蘇銘略一拱手:“兄長莫急,總要遵從鈺兒的意願才是。”

他含笑望著陳鈺,目光溫柔而又深情。

陳鈺不覺冷笑,她的意願?

蘇銘沉溺賭坊時,是她帶著家丁趕去,當眾打了他板子。回家的路上,他一路哀嚎,罵罵咧咧......

自那以後,誰不知道她與蘇銘水火不容!

她與蘇銘的婚事,滿城皆知是蘇老夫人強人所難。

散佈謠言在先,興師動眾到蘇家迎親在後,劉逸是篤定她別無選擇......

陳鈺疑惑地打量著劉逸,不解道:“郡王是來迎娶民女的?”

劉逸向她伸出手,微笑著點了點頭。

陳鈺的臉色冷了下來,神情淡淡地望著他:“郡王已知我心,又何苦因民女為人詬病。”

劉逸粲然一笑:“女子的心思變幻無常,昨日之心未必是今日之心。”

他的聲調溫柔繾綣,纏綿悱惻,入耳便覺骨軟筋麻。

蘇銘聽得面熱心跳,不由自主地讓到了一邊。

胡知府只覺得腦殼隱隱作痛,陳姑娘顯然對永寧郡王無意。若蘇銘態度強硬,執意將她帶走,當著眾百姓的面,他這個知府也能為民做主一回,哪曾想這廝竟是個軟骨頭!

倘若陳姑娘誓死不從,他這個知府該如何處置才好?

陳鈺瞥了一眼門外的百姓,壓低聲音,決然道:“民女重傷在身,恐怕不能跟郡王走。”

空轎而回有傷永寧郡王的顏面,不強娶重傷之人是最體面的說辭,也符合劉逸多年辛苦維持的形象。

若他肯順階而下,她不介意將自己被匪盜襲擊的事當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