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兒的小郎君,彼時的本王又是個終日流連煙花地的荒唐鬼。

我同四兒的相遇是必然卻也是偶然,那一陣兒京中盛傳鬼神之說,說是花街上有個窯姐兒死的冤枉,不能瞑目。

是以夜夜在歡場中作祟,長街上游蕩,披頭散髮,白麵紅嘴,很是可怖。

然而本王一向不信這些,覺得很是荒唐。

諸君不妨拍著胸脯想一想,人過百年,當真一件虧心事也不做?

若做了一件虧心事,冤魂厲鬼便要來索命,那這世上還有幾個活人呢?

朝堂上做官的,街面上做民的,窯子裡做妓的,任誰都有那麼一兩件不敢進廟的齷齪事情。

有誰見這些人叫鬼魂給治死了的?

上巳之夜,子時一刻。

那日我在樓子裡摟著小倌兒喝足了酒,回府的路上坐在小轎裡頭暈目眩,便碰見了這個冤死的窯姐兒。

極美的一個窯姐兒。

紅紗衣裳,風流髮髻,一出現在我轎前,便嚇跑了本王那四個身子強健的轎伕。

我人還在轎裡暈著,那冤死的窯姐兒笑聲便鑽進了我的耳朵裡。

“不知轎裡是什麼人物,見了鬼還坐的四平八穩,倒叫奴家好奇”

我撐著轎簾,探身向著轎外看了一眼,見她柔柔弱弱立在轎前,便問道:“你是女鬼?”

那女鬼嫵媚一笑:“正是”

我揉了揉眼睛,細看了看她:“你這女鬼胸也忒平了些,誰能叫你勾了魂?”

女鬼一怔,隨即大笑起來,我醉的狠,見她笑了,便也跟著她笑。

那夜是上巳節,本是祭祀亡親,百鬼夜行的日子。

本王也應了這一景,拉著這個女鬼,尋了個月色好的房頂,同這女鬼痛飲至天明。

這女鬼就是四兒,他說自己無名無姓,非男非女,紅塵中行走不過是為了遊戲人間。

我喜歡他這份心性,後來再去作樂也常常拉著他一起,只是他雖生的美貌,我卻從未對他動過心思。

四兒是個活透了的小人精,同我愛的那種單純清秀的少年相去甚遠,是以我同他只是知己,不曾有旁的。

我攔住了向熹,四兒也從地上爬了起來。

“天老爺,你從哪裡弄來這麼個蠻漢子,一句玩笑話也說不得麼?”

向熹冷哼了一聲,坐到了我身邊,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同四兒眨了眨眼:“他不是有心的”

四兒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這還不是有心的?我身手再慢一點,今兒便是我客死他鄉的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