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我打生出來就是叫人笑的,當年宮裡的太監嚼閒話,說我母妃肚裡生出一條龍,外加一條蟲,那蟲說的就是我,這話後來傳到百姓嘴裡,就更沒法兒聽了,這些話我都聽過便過,婚嫁上再讓人笑一回,也沒什麼”

向熹眼裡閃過一絲心疼:“以後再有人笑你,我便殺了他”

我聞言一笑,心裡是淡淡的暖和,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的好處,便體現在這裡。

我幼時常常想望,能有人在我勢單力薄時將我護一護,在我孤苦無依時將我陪一陪,在我醉生夢死時將我撫一撫。

這話從本王這個七尺長的漢子嘴裡說出來,實在是很矯情,可但凡是個活人,大抵都盼著能有這樣一個人。

如今我有了向熹,便是得了這麼一個人,只覺從前萬種失意皆是過眼雲煙,唯有愛惜眼前人,才是正事。

向熹的功夫是不俗的,他不同於我有正經師承,習的是內家槍法。

向熹同人動手的路數很野,身法步伐都是草原漢子的橫招,很有一份蠻力在身上,能提得動我那杆七十二斤的蛟槍。

我常覺得他這份蠻力和清秀臉龐不大相配,可再看一眼他那勻稱欣長的身姿,便不覺著違和了。

我同向熹一直在茶館坐到宵禁時刻,趁著夜色才上了街面。

肅王府地處南平縣,離著川境還有幾十里路,小縣的宵禁一向行的早,此刻街面早就無人。

我心裡琢磨明白了皇上的旨意,此番雲南王勢必是留不得了。

一來王叔重謀,心思深沉,如今他帳下精兵七萬,騎兵三萬,若再放任由其做大,只怕不妙。

二來合燕自小入宮為質,王叔同皇家積怨已深,再封再賞也不過是亡羊補牢的無謂之舉。

三來皇上登基不足三年,局勢不定,國庫不盈,若舉戰清叛,只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皇上命我來搞暗殺,其實是極高妙的一招。

若我此番成事,那便除了朝廷的心腹大患。

若我此番不成,皇上便少一個胞弟,也少了一個“肅王”。

向熹同我回了驛館,月色趴在窗欞之外不出聲,吹燈就寢之後,我對著眼前的黑暗道。

“後日我夜襲雲平客棧,你不可跟來,若我不回,不必替我收屍報喪,只管......只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