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語雙手抱回自己的揹簍,老老實實地接受教育:“我知道錯了。”

這一通意外,把白小茶吵醒,小崽子雙手扒著簍筐,簍筐前面有個巴掌大的縫隙,供他觀察外面。白小茶把上半張臉貼近縫隙,眨巴眼睛看著制服工作人員,為爸爸求情。

“爸爸知道錯了,不要抓我爸爸。”白小茶可憐巴巴地重複爸爸的話。鄧爺爺說了,爸爸變了樣子,變得不起眼,說話容易被忽略,當爸爸有搞不定的事情,或者作為大人不好意思說出口的事情,寶寶要當爸爸的復讀機。

“阿姨,我爸爸知道錯了。”復讀機寶寶的聲音又慢又軟,更加奶氣和誠摯。

父子倆一同露出“已老實”的表情,神情相似度達到90%,彌補了外表上的不像,一看就是親父子。工作人員瞬間被水靈靈的小崽子暴擊,心軟地說:“快進去吧。”

熱心群眾道:“跟我走,我帶你去檢票口。”

白清語背上寶寶,左手拎著土雞蛋,右手夾著被褥,“謝謝你。”

坐綠皮臥鋪前往南城的人,不少像白清語這樣大包小包,沒有時尚行李箱,紅色水桶和蛇皮袋較為常見。白清語坐在中間並不突兀,一旁的大姐見孩子可愛,送給白小茶兩顆大枇杷。

“姨姨真好。”白小茶在筐裡軟慢地說。

“啊,你才一歲吧,就說話這麼伶俐,好聰明的寶貝。”

白清語心虛地揉揉白小茶的腦袋,呃,其實兩週歲了啊。

動車站隨處可見武夷巖茶的廣告,大紅袍、水仙、肉桂。[丹山碧水,巖骨花香]。

“爸爸,這個是什麼?”白小茶今天看到好多次這句話了。

巖骨花香是形容巖茶喝起來有巖韻和蘭桂芬香,白清語下巴依著兒子的腦袋,胡謅道:“意思是我們骨頭很硬,身體很香。”

白小茶用力捏了捏自己藕節般的手臂,捏進去一個坑,很確定地說:“骨頭硬硬!”

鄧伯請人買的票很有水平,前三個小時是火車硬座,後十個小時是硬臥下鋪,最後三個小時又是硬座,最大限度地節省車費。

白清語把白小茶抱出來,把被褥和雞蛋裝進揹簍裡,放在車廂前面的角落裡。

白清語買到了靠窗位置,抱著兒子在視窗看風景。

隔壁車廂有小孩撕心裂肺地大哭,小孩子哭嚎有連鎖反應,跟白清語同車的乘客揪心地盯著白小茶,生怕他被帶哭。但白小茶不為所動,彷彿沒聽見。

江南多丘陵,火車穿越隧道,乍明乍暗,白小茶站在爸爸大腿上,臉頰貼靠窗戶,像隔著玻璃看魚的貓崽,輕悄悄的說:“爸爸,天黑了。”

白清語:“嗯,天黑了。”

天黑透透的,茶寶寶閉上眼睛,不一會兒,眼前閃過明光。

“爸爸,天亮了!”

天亮了,茶寶寶要曬太陽,黑葡萄似的眼珠盛著驕陽的光輝。

天反反覆覆明滅,茶寶寶暈頭轉向地倒在爸爸懷裡,太陽公公怎麼上班的?在騙寶寶嗎?白清語拍拍小崽子的後背,白小茶在與太陽公公的遊戲裡,漸漸湧上睏意,眼睛閉上。

“啊,這就睡了?”乘客輕聲地驚歎,睡眠也太好了。

“是的——”

白清語正要給白小茶蓋上外套,火車上售賣食物的聲音從隔壁車廂傳來。

“瓜子飲料礦泉水——”“奶貝,呼倫貝爾大草原的奶貝免費品嚐——”

白小茶的睏意像麻雀一樣撲稜稜飛走,他從爸爸懷裡坐起來,但不出聲,緩緩地眨了眨眼皮。奶貝?奶貝是什麼?“是免費的嗎?”白清語疑惑地嘟囔一聲,開啟瀏覽器,輸入“火車上的奶貝是免費的嗎”,最近他在瀏覽器裡搜尋了幾百條進城小知識,打字越來越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