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群星點點,圓月懸掛於空。
應天府的大街上顯得冷清清的,除了偶爾響起的炮竹聲,都在家中守歲,準備吃上一口寓意非凡的團圓飯。
毛銳揹負雙手來到了陰氣森森的詔獄,手指上還勾著酒壺的細繩。
值守詔獄的錦衣衛們見到毛銳,整齊劃一的俯首行禮,目光尊崇無比。
僉事大人因為程總旗之死,一怒之下屠了浙東吳氏滿族,這等豪情壯舉,引得一眾道途聽說的錦衣衛們,熱血沸騰。
也只有這樣肯護著他們的人,才配做他們的領頭人!
“聽說外面要過年了,是真的嗎!?”
“也不知道我家孩兒,如今已是幾歲了…唉!”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緋紅飛魚服,鷹目獅步,看來這位大人的身份非同尋常啊!”
四周關押著的犯人,兩手緊握著牢籠的鐵柱,嘴裡各自嚷嚷著。
毛銳在此沒有停留腳步,就那麼一步一步的向著最深處走去。
能夠被關在錦衣衛詔獄的人,不是大凶大惡之人,便是曾經身居廟堂的,能官高爵。
“都把嘴閉上!”
“你!還有你!想找抽了昂?”
“今晚是除夕之夜,老子給你們好臉給多了,是吧?”
待毛銳的身影走入深處,守在牢籠前的錦衣衛,頓時揚起鞭子嚇唬他們。
若不是今晚僉事大人突然駕到,這些犯人肯定免不了一頓毒打!
毛銳信步走到詔獄最深處,輕停腳步,在他的右手旁牢籠中,有著一位老熟人。
“多能者鮮精,多慮者鮮決。
將我關入牢獄,不罰也不殺,這不像你。”
牢中之人聽到腳步聲,頭都沒抬,就那麼安靜的坐在草鋪上。
“我手中的刀,只飲敵人鮮血,並非是兄弟知己。”毛銳卸掉牢鎖走進去,強顏歡笑的亮出了酒壺。
“今夜一過,明日便是新的開始,有興趣聊聊嗎?”
“若是在這種鬼地方,能用毒酒一杯,解決餘生。
實乃是人生一大幸事,璟…又怎敢推遲武威伯的,一片好意?”
沒錯!這間牢中關著的人,正是劉伯溫之子,毛銳的結義兄弟,劉璟。
劉璟看樣子狀態還不錯,身上既無傷口,精神上也未受到折磨。
毛銳臉色一怔,隨即哭笑不得的盤膝而坐,招呼著劉璟。
“毒酒就毒酒吧,大不了我先乾為敬,省得你拿話戳我!”
“哼!”劉璟半兇半笑的冷哼一聲,跪坐到毛銳身前,拿起酒壺仰頭狠灌了一口。
毛銳笑意吟吟的看著這一幕。
“嘶!”
“舒服!”
劉璟抬起袖子抹了抹嘴巴,將酒壺遞向毛銳,而後精眸閃爍。
“在這段時間裡,我已經想通了你這麼做的意義,真是難為你了。”
劉璟與毛銳互相目光凝視,一切心意,盡不在言中。
當初毛銳故意激怒劉璟,使劉璟因為劉伯溫的死訊大亂分寸,如今獨自在詔獄思考了多日,也終於是明白了毛銳的良苦用心。
毛銳對劉璟無所謂的笑了笑,接過酒壺猛灌一口,講道:
“死生相托,吉凶相救。
福禍相依,患難,相扶!”
這句話,是當初二人在酒樓喝醉時,結拜的話語。
很明顯,毛銳並未把這當成一句玩笑,而是深記於心!
話音一落!
劉璟盯著毛銳的笑意愣了半晌,然後激動的摟住毛銳,君子之淚順著臉頰流淌,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