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禮。三保,你進來。”聽聞鄭和的聲音,朱棣讓他進了來。

“謝皇上。”鄭和不卑不亢,起身走進乾清宮。

朱棣下了床榻,緩緩踱步來到窗邊,他推開窗,凝視著天上的明月,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道:“幾更天了?”

“回陛下,一更天了。”鄭和拱手,恭敬的應答道。

“果然還是這個點嗎?”朱棣揉了揉額頭,久違的露出了疲倦神情。

鄭和沒有回話,只是虔誠的候在一旁。作為皇帝身邊數年的貼身侍衛,他深諳什麼時候在帝王面前說話,什麼時候閉嘴的淺顯道理。

沉默片刻,朱棣聲音聽不出喜怒的再次問道鄭和:“三保,你如何看待三年前的事?”

來了。鄭和心中一凜,終於陛下還是忍不住了嗎?困擾了陛下多年之久的問題,今天終於還是被他丟擲來了。

鄭和沒有正面回答朱棣的問題,只是猛的單膝跪地,聲音堅定而鏗鏘的答道:“陛下行事自是順應天道。臣不懂其中奧妙。臣只知道陛下若有顧慮,臣願為陛下效勞,萬死不辭。”

三年前發生的事雖然是朱棣一手策劃的,但在這件天衣無縫的計劃中仍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瑕疵。

這個瑕疵成了朱棣心中的一根刺,深紮在朱棣心裡,令他夜不能寐,即便是睡著了也時常被噩夢驚醒。

有些不該活著的人,至今下落不明,找不到屍首。找不到確切的事實,就止不住有人心生期盼。這種期盼對於帝王來說,是尤為致命的。

讓人無法安心啊。

“呵。三保平身吧。此間就你我二人,無須如此多的繁文縟節。”朱棣低頭看著鄭和,聲音中終於有了一點波動。

“聆聽皇上教誨。”鄭和應答道,隨後才站起了身子。

“昔日,朕遷都北平永鎮國門,令北方宵小不敢妄動。如今大明欣欣向榮,百姓安家樂業。朕覺得也是時候開始下一步了。”朱棣看著鄭和的眼睛,輕聲說了一句。

“那依皇上的意思?”鄭和緩慢道。

“出使西洋,耀我大明之威。”朱棣斬釘截鐵道。

“我們腳下的土地終究還是不夠大。天下之宏偉何其大也,我大明不能夜郎自大,僅執著於眼下這方寸之地。”

“吾皇英明,臣願為皇上肝腦塗地,在所不辭。”鄭和再次跪下,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誓死追隨。

永遠要知道。帝王在心腹面前表現一件事的心意,那便是了讓這個心腹去辦這件事。如果鄭和連這都領悟不到,那他也就不會一直待在朱棣身邊了。

“好,辛苦三保了。”朱棣臉上浮現出一絲溫和的笑容:“不過,在這期間,另外,朕還希望你能辦一件事。”

朱棣收起笑容,聲音中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嚴的一字一句說道:“去找找吧。大明土地上給不了朕答案,你在外面或許能給朕一個答覆。”

“臣領命。”無需多言朱棣要他尋找什麼,鄭和心知肚明。

“行了。朕乏了,你退下吧。”朱棣似乎長舒了一口氣,隨後擺了擺手,示意鄭和可以離開了。

“臣,告退。”鄭和對著朱棣行了一禮,緩步退出了朱棣的寢宮。

鄭和走出殿門,腦海裡回想起了朱棣的密令。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

出海,不是一件易事。不僅要和大海上殘酷的環境抗衡,最重要的是在浩瀚無垠的海里,方向才是真正永恆的災難。

古人靠星宿辨識方向。然俗話說得好,人有旦夕禍福,天有不測風雲。即使是最高明的望氣師,也不敢大言不慚的說自己觀星辨位從未出錯。

不然,秦時方士徐福也不會東海尋丹一去不返了。

幸好如今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