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就聽杯盤碗碟發出清脆的響聲。眾人循聲望去,赫然發現孫恪滑跪在地,一雙手卻還倔強的扒著桌沿。

“老孫掉凳兒了!”鄭琨趕緊架住孫恪咯吱窩,滿臉歉疚的看向陸珍,“他、他不是故意的。您千萬別生氣。”

嗚嗚嗚。

陸五姑娘的眼神著實駭人。只對視了一下下,就嚇得他心驚肉跳。難怪老孫承受不住。

鄭琨言罷,陸珍沒接話。

冷、冷、冷冷場了。

郭銘嘴唇哆嗦幾下,顫聲道:“對,您說的都對。”話是對陸珍說的,眼睛卻是盯著自己面前盛著熱湯的瓷碗。

多好的湯啊。上頭還飄著碧綠的蔥花。郭銘深吸口氣,吃飽喝足,他們就該上路了吧?

既然陸五姑娘交了實底,下一步就該殺人滅口了。

這頓飯是名副其實的斷頭飯!

陸珍聞言,哈哈地笑了。

鄭琨心尖打了個抖,喉結滾動,吞了吞口水。

在陸珍恣意的笑聲中,郭銘等人臉上的血色逐漸褪盡。

待陸珍止住笑,郭銘已是面色慘白。

“誒?”陸珍盯著郭銘認真仔細的看了又看,“您剛抹粉了?”

“沒、沒有呢。”郭銘抬手摸摸臉頰,偏頭去看鄭琨,“我臉白嗎?”

白!

老郭現在正經是老白臉。

鄭琨重重點頭,雙手還在用力把孫恪往上提。方才本來屁股都挨著錦杌了,陸五姑娘突然大笑,又把他給嚇掉凳兒了。

“白就白吧。”郭銘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反正死了之後都白,也不差這會兒功夫。

陸珍視線在郭銘鄭琨孫恪臉上逐一掠過,沉聲問道:“你們都曉得我姓顧,是不是?”

“不是,不是。”郭銘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們壓根兒沒聽過這事兒。”

鄭琨接道:“就算聽過也沒往那上頭想。”

郭銘轉頭狠狠瞪一眼鄭琨。

老鄭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真想把老鄭毒啞了!

陸珍瞭然頷首,“小華口疏,他沒告訴你們,我在地府跟姜慈說的那些話?”

“沒、沒有……”郭銘聲如蚊蚋。陸五姑娘像是知道他們已經知道了。所以,還有說謊的必要嗎?

萬一陸五姑娘是在試探他們呢?

說謊直接咔嚓。

照實說,興許能令陸五姑娘手下留情?

不留情留全屍也成。

郭銘兩手搭在膝頭,挺直腰桿,“我們的確早就知道您姓顧。然則,並非小華口疏,而是全憑吾等聰慧過人,從蛛絲馬跡中猜測得知。”

老郭挺講義氣。沒有因為害怕賣了小華。陸珍目露讚許,“好!很好!我果然沒看錯你們。”

嗯?

陸五姑娘貌似對他們頗為賞識?

該不會是錯覺吧?

郭銘思量片刻,抬眼去看陸珍。四目相對,郭銘懸在嗓子眼的心慢慢歸位。

陸五姑娘沒想殺人滅口。是他誤會了。

“您……”郭銘小心翼翼斟酌著說辭,“您姓顧的事兒,我們絕不會亂嚼舌頭。”

鄭琨終於把孫恪重新拽到錦杌上坐好,“顧大國師活著的時候,對我們好似子侄一般。我們也不是那等忘恩負義之徒。”

孫恪喘上一口大氣,嘴唇抖抖索索,“雖說我們有私心,但是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兒。求您看在往日我們與您相處得宜的份上,放們一馬。”

說話功夫,孫恪身子又往下出溜。好在鄭琨眼疾手快,一把摟住他的腰,“老孫,老孫,你能不能坐住了。就這麼會兒功夫,我都快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