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走廊裡充斥著福爾馬林的味道,搖晃在頭頂的白熾燈,單薄的燈影映向地面一波波光圈,像是夢魘中的符印。

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背對著門口,從高大的身形看是個男人,除此之外一無所知。他渾身被黑漆漆的斗篷遮得嚴嚴實實,連頭上都罩著黑色的風帽。

一個光亮的鋼筋躺板上赤裸裸的躺著一個人,那人渾身煞白,像是被放幹了血的乾屍。風從敞開的視窗處呼呼呼地灌進室內,頭頂的白熾燈搖晃得更厲害了,光圈晃動在黑色風帽的周圍,帽簷下的那張臉在光影下漸漸浮現……

這時他揚手摘下了風帽,竟是一個和秦堯有著相同容貌的人!

只是此人陰沉的氣場、冷冽的眼神讓人見之渾身發寒。哪怕有相同的容貌,但可以絕對判定,他不是秦堯!他像是從陰冷的地獄而來,帶著一身的戾氣顯現在這明暗交錯的室內。

他抬手觸動鋼板頂端的一個紅色按鈕,屍體下面的鋼板一陣震顫後,“哧啦”一聲,屍體掉落在鋼板剛移開的下面——一個注滿腐蝕藥水的池子裡面。

瞬間屍體咕嚕嚕和池子裡的藥水發生化學反應,“嘭”的一聲整個池子上方瀰漫開大面積的氣體,一股劇烈的酸腐氣息充斥著整間屋子裡面。

一個破舊的衚衕內,秦真真撅著老高的嘴,氣急敗壞地跟在秦堯身後有些距離的地方。要擱平常,她秦真真可是要死乞白咧地掛在秦堯身上不撒手啊!

可今時今日,此時此刻她是要被氣死啦!為什麼?“因為秦堯要去見他老相好了”——這句話是秦真真的內心獨白!

秦堯聽見秦真真在自己身後嘟嘟囔囔,他站住腳,轉過身等著秦真真。誰知秦真真被氣憤脹滿胸腔,只顧生氣地想著合適的語言罵他。

她低著頭往前走,根本沒有注意秦堯已經停下腳步等她,眼看著秦真真直直地扎進秦堯的胸懷。

她被撞得眼冒金星,還沒等回過神,秦堯已經用手掌堵住她的臉,將她推離自己。

秦堯撇著臉看了她一眼,道:“你知道自己會生氣,幹嘛非要跟過來!”

秦真真的小臉被秦堯的大手掌死死包住,她對著秦堯的手心使勁吹了一大口氣,秦堯像被燙著一般趕忙甩開手。

“你打算在那裡呆多久?我跟著你是怕你有危險,這些年你知道你得罪了多少黑惡份子?想要你命的大有人在!真是沒良心!”秦真真咬牙罵道。

“好好好,我謝謝你!你還是別跟過去了,我把錢送到就走,這樣總行了吧!別一開始就彆彆扭扭的。”秦堯道。

兩人的對話飄蕩在夏風微醺的衚衕裡,一直到秦堯停在一處院落前。

秦堯盯著門板猶豫了片刻,心想這夜深人靜的晚上,她會開門嗎?自己確實來得唐突了,不如白天再來,這樣也許不會吃閉門羹。

她求過秦堯不要來找她,免得被左鄰右舍看見說閒話。她曾說過:“一個獨居女人更容易被人言可畏所困住……”也是因為這句話,深深地刺痛了秦堯的內心。

時至今日秦堯也沒有搞懂自己對她究竟出於怎樣的一種情感?想保護她,但是師出無名;看她孤寂柔弱,心卻很疼。

秦真真白了一眼站在門口無所適從的秦堯,一把將他推開,自己搶上前去“砰砰砰”敲響了大門。

秦堯一把抓住秦真真的手腕,怕她這大動靜引來旁人,“哎呀!你有病吧,既然來了,就大大方方地進去,你是去送錢又不是來搶人!你黏黏唧唧真討厭!”秦真真頂看不上秦堯優柔寡斷的樣子。

秦堯見狀甩開了她的手,強作鎮靜壓制著這大大的尷尬。他心下明白此時多說無益,任由她胡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