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是特意讓宋行舟感受風的聲音,等了半晌才接著說話:“我明白你很想為我的首張專輯作曲的心情,但是我更希望這件事情不會成為你的負擔。”
他一開始便沒有想到找宋行舟作曲,就是覺得宋行舟很有可能會因為太想寫好這首曲子,反而寫不出來。
事實證明,他太瞭解宋行舟了,先前擔心的一點都沒錯。
對自己作品的要求過於完美,就不是精益求精,而是吹毛求疵。非但不能提升作品,還容易將自己陷入一個自我否定的怪圈。
他希望藉由這次契機能幫宋行舟跳出這個怪圈,並且以後也不要讓對方再次走進去。
“在我這裡,你仍然是自由的。你可以想作曲就作曲,我很明白靈感對於創作來說有多重要,所以不希望你因此強迫自己。”許晞話說得很慢,一字一句全部打在宋行舟心裡。
許晞認為曲子的靈魂在於作曲家賦予其中的情感,而情感的很大一部分來源是作者本人腦內天馬行空的靈感。若沒有靈感作為基底,只是生硬地根據需求作曲,那麼寫出來的東西只會是流水線上的行屍走肉。
是沒有靈魂的,也無法引起聽者共鳴。
“行舟,你把自己逼得太緊了。其實你可以放鬆一點,把這件事看得沒有那麼重要。”許晞嘆了口氣。對方一直沒有回應,不知道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他換了個姿勢,雙臂搭在後面的臺階上,整個人往後仰,頭枕在小臂上,面朝天空。眼睛看向漆黑天幕中撲閃的星星,徐徐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柏拉圖的《理想國》,裡面有這麼一句話。”
“What we have been looking for is what we already have.(我們一直尋找的,卻是自己原本早已擁有的)”
一聽到這句話,宋行舟像是明白了許晞要說什麼,猛地轉過頭看向對方。他這才注意到許晞的眸子此刻倒映著天上的繁星,看起來亮晶晶的。
許晞沒在意宋行舟的動作,接著說出了他想了很久的話:“你的靈感其實一直都在,只不過你把它無視掉了。說實話,即使去掉那幾段旋律,你的曲子還是一秒就能被認出來。”
“所以這不是旋律的問題,更不是你的問題。嚴格來說,我們這些後輩都是在前人的影子下成長起來的。你覺得你的曲子擺脫不掉自己以前的影子,那就說明你已經形成了屬於自己的風格。”
“行舟,放輕鬆點,只要是你,再難聽的旋律也能變得好聽起來,我永遠相信你的能力……”
話的最後一個字被淹沒在宋行舟的吻裡。許晞仰起頭承受著宋行舟熱烈的吻。宋行舟吻得很急,身下的許晞時不時發出“唔唔”的聲音,聽起來讓人臉熱。
“寶貝,你簡直就是我的繆斯。”宋行舟吻了很久,終於捨得放開許晞。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兩人的唇還是離得很近,宋行舟說話的熱氣都能撲到許晞臉上,許晞甚至都能聞到宋行舟嘴裡的薄荷牙膏味。
剛剛宋行舟一直一言不發,心裡反覆咀嚼著許晞那麼一大堆話背後的用意。直到他轉過頭來看到許晞眼中璀璨的星河,以及對方最後的那番話,他出走已久的靈感突然間就回歸了。
回頭看向許晞的那一瞬間,他突然就想到了阿多尼斯的一句話——
“我感到宇宙正在流動,在你的眼睛和我之間”。
一回到家,宋行舟就讓許晞先回房睡覺,把自己關在工作間內,奮戰到天明。
待到天麻麻亮,他寫下最後一個音符,標誌著這首完全符合他要求的完美曲子的問世。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一放鬆下來,睏意便如潮水般席捲而來,他的頭一沾到桌子就沉沉睡去。
許晞起床時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