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放學到晚自習中間這段時間住校生可以自由出入校門,俗稱“放風”,大部分同學選擇拋棄食堂,到校外改善伙食。

孫見微要回宿舍洗衣服,給遲瀅發了訊息,叫她幫忙帶份飯。

遲瀅不著急走,坐在位子上看上節課老師講的題,留意到許為然也沒走,她神情有些好奇:“你不去吃飯嗎?”

“過會兒就去。”

許為然在寫卷子,草稿本上列了一長串演算步驟,各種數學公式交織,密密麻麻跟螞蟻似的。

遲瀅眯眼,湊近看了眼,佩服不已,下午發的數學卷子,他已經利用課間時間快寫完了,而她才把班級姓名寫上,以免搞丟了。

“遲瀅、遲瀅。”

有人輕輕叫了兩聲,遲瀅聽見是從後面傳來的,壓低的嗓音清潤好聽。

她側轉身子看了過去,一個男生站在後門處,校服外面套著棒球服,個子高高的,跟她對上視線的瞬間笑了起來,眼眸明亮。黑色的半框眼鏡戴在他臉上,平添幾分文雅氣質。

遲瀅指著自己,目露疑惑。

男生點點頭,表示自己就是在叫她:“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許為然在紙上演算的流暢動作突兀地終止,筆尖在白紙上留下一道鋒利的線條,那條線甚至凹了下去。

他不留痕跡地繼續往下寫,明顯示卡頓了。

當遲瀅起身往後走時,許為然無法欺騙自己不去在意,他裝作不經意地轉頭,看清了那個男生的臉。

三班的第一名,宋維揚。

之前找過遲瀅一次。

遲瀅也覺得奇怪,上次她拒絕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對方是學霸,不會不明白她的意思。

到走廊上,宋維揚垂眸盯著她,而後,臉往一側偏了偏:“我們去那邊說吧,這裡有點吵。”

還有一些同學沒走,待在走廊上太顯眼了。

遲瀅有些猶豫,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把話說得更清楚一點比較好,便答應了,跟著宋維揚往走廊盡頭走。

身後的教室裡,許為然緊緊攥著筆,幾秒後,猛然鬆開。

“啪嗒”一聲,筆掉在桌上。

站起身時凳子被腿撞向一邊,發出略刺耳的刺啦聲。

許為然走出來,剛好瞧見宋維揚和遲瀅的身影拐過牆角。

他抿著唇角,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了自己對此不管不顧……

走廊右側的盡頭是一塊開闊的平臺,裝了欄杆,站在這裡能看到遠處的小操場。春季萬物復甦,樹木抽出新芽。教學樓的一角就在頭頂,哈佛紅的牆壁,深藍色玻璃折射出刺眼的光。

夕陽無限好。

“遲瀅。”宋維揚一手搭在欄杆上,側身對著遲瀅,英俊而乾淨的面龐上添了分緊張。

再怎麼勉力維持淡定,這個年紀的小孩總是難以掩藏真實情緒,不是誰都像許為然那般,有著超出年齡的深沉,讓人看不透。

不過,在日漸深入地相處中,她也快剝開他的外殼了。

“你說。”遲瀅對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心裡有數。

宋維揚緩緩吐了口氣,唇角微彎:“總覺得給你寫信,你不會看,所以有些話還是當面跟你說最好。高一運動會的時候,你參加跳高,我就在你旁邊,當時你的手鍊甩出去了,剛好掉落在我腳邊,你跑過來撿,我也正好蹲下來撿,我們撞到了一起……不知道你還記得嗎?”

遲瀅沒回答,但她確實不記得了。

對他們來說,高一發生的事就在去年,記憶清晰,但對她而言,高一太久遠了,她連自己有沒有參加過運動會都忘了。

那個時候,她也還不認識許為然這個人。

宋維揚握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