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法地在他眼前亂晃,晃得他沒法看清。

在食堂吃完晚飯回來,遲瀅寫完了遺留的一點數學作業,身子往後靠著桌沿,抻了個懶腰,不禁感嘆,十八歲的身體就是好啊,熬夜到凌晨三點還能上一整天課,寫完一堆作業。

反觀她身旁的這位,平時卷得要命,恨不得把一分鐘掰成兩半用,今天卻哪兒哪兒都透著不正常,精神萎靡不振,做什麼都提不起勁,大部分時間兩眼放空在走神。

活像被人打了一頓。

被人打了?

他該不會又……

遲瀅伸手去摸他的腰,趴在桌上的許為然像被人敲了一棍子,忽然挺直了脊背。他反應這麼大,反倒把遲瀅嚇了一跳。

她還沒問出什麼,這一幕剛巧被從後門進來的孫見微撞見。

孫見微一臉驚訝,過了兩秒才斂下表情,把手裡一瓶阿薩姆放到遲瀅桌上,順便提醒她一聲:“收斂點吧。這裡是教室,不是教堂。”

遲瀅:“……”

許為然:“……”

有孫見微在,遲瀅不好再問,陪她聊了會兒天,等她離開,遲瀅才用探究的目光注視著許為然,壓低了聲問:“你受傷了嗎?”

許為然覺得莫名,搖頭說沒有。

“那你怎麼……”遲瀅不知道該怎麼準確描述,她指了指自己的臉,“看起來沒精打采。”

“我沒事。”許為然說,“可能有點累。”

“也是,天天刷題,就算是機器也會累,我才堅持幾天啊,今天就掉鏈子了。”遲瀅嘀嘀咕咕,“看來還是得勞逸結合。”

這一天是怎麼過的,許為然沒有太過切實的感覺。晚上他獨自騎著腳踏車,在清冷的月光下前行,仍舊無法避免地想到遲瀅。

等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之後,許為然胸腔裡騰起一股熟悉的厭煩情緒,他不是厭煩遲瀅,是厭煩一遍遍胡思亂想的自己。

他長長地撥出一口氣,腳下猛蹬踏板,風聲變得無比清晰,他試圖將腦子裡的東西甩出去,並希望風能帶走。

比平時縮短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到家,許為然重複著每天必做的事,燒水、打掃衛生、給許承安煮夜宵。

城中村的水壓不穩定,有時候會停水,今晚還好,水流雖小,衝個澡沒問題。他把燒好的水倒進暖水瓶裡,鑽進衛生間。

溫度調到偏涼,洗了個近乎冷水的澡,許為然擦著頭髮出來,坐到書桌旁寫題。

白天荒廢了不少時間,他給自己制定的計劃還有一大半沒完成,自然而然就忙到了後半夜。眼眶有些酸脹,許為然捏了捏兩眼之間的鼻樑骨,把東西裝進書包裡。

關了燈,只剩月光越窗而入,布簾的遮光性一般,能透進來薄薄的淺淡的一層光。

許為然腦袋墊著胳膊躺在床上,身體太過疲乏,彷彿吸飽了水的海綿,沉甸甸的陷入床褥裡,閉上眼沒多久就睡著了。

他迷迷糊糊醒來,不知何時,睡覺的地點從家換成了教室,他趴在桌上,臉壓著胳膊,四周空無一人,風輕輕吹動窗簾,像掀起藍色海浪。

他姿勢沒動,盯著飄起又落下的窗簾看了會兒,忽然感覺有熱意靠近自己,他轉過臉看向另一邊,遲瀅坐在他身旁,暖色調的光籠罩著她,臉有些朦朧。

他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慢慢湊近,她彎了彎眼眸,像是讀出了他的心思,主動朝他貼過來,抱住了他。

身體止不住地輕顫,他低下頭,終於看清了她,白嫩的面頰透著粉,眼尾微微泛紅,嘴唇是更為濃豔的紅,像被蹂躪的玫瑰花瓣,快要滴出血一般的汁液。

他喉嚨滾動著,難以呼吸,在這種極度不可置信的情緒中,遲瀅仰頭親在他下巴處,軟著聲音喚他。

“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