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你說,該派誰啊?你們五城營還能服誰呀?”
魯國公看了眼榮恩伯,榮恩伯拱手道:“啟稟皇上,微臣覺得,其實護國公就挺合適。”
護國公是武官裡的頭兒,又曾立下赫赫戰功,連漕幫的人都服他,誰還能不服?而他們護國公府向來近幾年又與文官來往頗多,也挺尊敬文官的,上回內閣補任那事兒,他在推舉魏彬的事上就出了不少力,有他出面,都察院這邊還真不會有人不服。
皇帝才想到這裡,靳永已經附議道:“臣也覺得再沒有比護國公合適的人。”
這會兒倒是齊心了!
皇帝瞪了他們一眼。
護國公合適是合適,可是他得去東海,又怎麼能再領他們這檔子事?
他直覺擺手:“護國公另有任務,不能去!”
“皇上,護國公世子有要事求見。”張珍這時候進來稟道。
皇帝唔了聲,擺手宣見。
張珍走回門外。霍世聰在殿外塞了張銀票給他。
張珍遲疑了一下,不動聲色塞進袖口裡,引著他進了殿。
“世聰有什麼事?”皇帝用著盛怒過後的沉音問道。
霍世聰揖首道:“啟稟皇上,前陣子皇上讓大理寺和都察院查辦的駱七那案子,我們在碼頭的駐軍搜查出了些可疑的地方,還請皇上過目。”
張珍把卷宗遞交給皇帝。
太子把目光撇過來。
皇帝翻了兩下,皺起眉來,“大理寺是幹什麼吃的?該他們查的沒查出來,倒是讓左軍營的人查了!還查出什麼不曾?”
霍世聰俯身道:“如今還在順藤摸瓜的往下查,不過,對方實在隱匿得深,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出什麼結果。本來這也不關我們左軍營的事,不過趁著職守便利,順利解一解皇上心頭之憂。大理寺的同僚常在京師辦案,有些時候終有難以顧及到的地方,因此還請皇上允准,讓我們中軍營繼續幫著查探。”
皇帝望著他,沉吟起來。
中軍營是護國公的部下,這些人許多都是跟著護國公從東海浴血奮戰過回來的,一來與護國公有著常人難及的默契,二來經過實戰的這些將士通常都具備著別的兵們所不具的敏銳觀察力,他們能夠從碼頭髮現駱七一案的蛛絲螞跡並不讓人意外。
他們要是繼續幫著大理寺查探,應該還會有更大的成績,可若是這樣,那中軍營的人就必須仍然留在碼頭,而護國公也必須繼續擔任漕運總督。護國公擔著漕運,那去東海就只能換人,還有誰可以頂替護國公出馬呢?
到了這會兒,皇帝是真為難了。
漕運的案子看上去不過是為著些銀子而已,可是隨著查辦日久,被牽出來的事情越發顯得不簡單,那個隱藏在駱七背後的人是誰,他有著什麼樣的動機?這是令皇帝真正感到不安的。
朝廷出了這麼大的蛀蟲,不可能不除,也不可能就這樣溥衍過去,原先以為換個人掌著漕運,不過是樁小事,可是既然中軍營的人能夠在此事上為朝廷額外效力,那顯然就不同了。
皇帝凝眉不語。
許久後,他起身道:“你們先退下。”
護國公等人山呼遵旨,退了下去。
這裡太子坐了片刻,也起身往後殿來。
皇帝負手站在廡廊下看山石,太子走過去,“東海那邊,還是有護國公去才好放心。”
皇帝側身看他:“你是這麼想的?”
太子頜首:“兒臣確是這麼想的。”
皇帝面色忽然有了薄怒,而後拂袖而去。
太子站在空寂的廡廊下,身影有些孑然。
夜裡,季振元求見皇帝。
皇帝在內殿裡泡了茶,賜了他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