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鬧得謝府人盡皆知,他就覺得無地自容。不怪三妹妹看低他,實在是他自己太不爭氣了。
謝琬覺得自己面對的不是個少年,而是朵養在花房裡的花。
這樣的花固然漂亮嬌嫩,可是太脆弱了,沒有人仔細地看護,他受到的傷害遠不止這些。
她犯不著去報復前世任家的背信棄義,也並不在乎這世他對她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前世他們家在齊嵩亡故之後悔了婚,今生又因為失了玉而急急撇清與謝棋的關係,放到哪世,他們任家都是這麼自私而勢利。
她漠然垂眸,說道:“談不上生氣,我只是不太想跟沒有擔當的人打交道。”
“擔當?”
任雋抬起頭來,聽到這句話,他的心像是被拳頭砸了一下,可是又有幾分莫明的高興。認識她到現在,她可從來沒跟他說過這麼深的話題。
謝琬看著他,臉上沒一絲溫暖氣兒,“棋姐兒再不是,也是個女孩子。你若是有擔當,怎麼會弄得她這麼下不來臺?被你這麼一鬧,她往後還怎麼做人?你喜歡跟一個人玩,便不顧後果跟她在一起,當你覺得跟她在一起有麻煩了,你又立即推卸責任撇清自己,這叫做有擔當嗎?”
任雋頓覺冷汗從背脊處一顆顆冒出來,“三妹妹……”
“任三哥以後也不必來找我了。”
謝琬打斷他,直截了當說道:“我不喜歡跟你玩。”
門外皓月當空,圓月清輝灑在樹下,映出一地的斑駁。
任雋簡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頤風院來的,謝琬最後那句話比她的神情更讓人感到刺痛。
他也許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謝琬有著異常他人的期待,可是她的決絕讓他覺得十分的難受,好像幼年時悉心照顧著的畫眉鳥突然飛走了,也像是好不容易從父親那裡討來的雞血石擺件被他失手打碎了,從此不必再去找她,這句話像是把他的心也給揪走了。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樨香院,腳下踢翻了牆角一個花缽,任夫人聞聲走出來,見他這副模樣,不由得又是嚇了一跳。
“你這是怎麼了?”
任夫人捧著他的臉,活似心肝寶貝被人弄損了。
任雋看著母親,哇地一聲撲哭到她懷裡。
任夫人又驚又急,無奈他只是傷心,而不肯說出為什麼來。任夫人深怕他這一日裡屢受挫折,當真驚出病來,遂將他攙進屋裡好好安撫了番。
等他終於鎮定下來躺上床,便叫來他身邊小廝進房裡問道:“方才三少爺上哪去了?”
先前任雋與謝琬說話時小廝就守在門外,當下不敢隱瞞,把前後都說了。
任夫人聞言大驚,她竟不知年僅九歲的謝琬能有這麼樣一番見地!這樣的話莫說謝棋說不出來,只怕連謝葳都未必說得出。日間就覺得自家兒子對這謝三姑娘很是不同,莫非並不是一時新鮮好奇?
她揪著手在屋裡踱了兩圈,叫來自己的心腹於嬤嬤,“合著雋哥兒這般入魔,竟是為了那才九歲的三姑娘!這可如何是好?”
於嬤嬤聽了緣由,不由得也沉默了半晌,想起日間見過的謝琬來,說道:“我看這三姑娘與二姑娘倒是天差地別,雖然這份老成讓人驚異,可是正因為如此,卻讓人省心得多。日間謝三奶奶也說的對,我看要給雋哥兒找三奶奶的話,還不如這三姑娘來得合適。”
任夫人沉吟著搖頭:“謝三奶奶雖然對這三姑娘讚不絕口,可是她終究缺少父母教養,如今年僅九歲,卻又說出這麼樣一番話來,著實讓人驚心,——這姑娘是不錯,我也喜歡,但要配我的雋哥兒,卻是不成!”
於嬤嬤想了想,說道:“夫人顧慮的也無不是。只不過這三姑娘才多大?她親眼目睹過雙親的死,就是心性變老成了也是情有可原。就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