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如畫背過身去,裝作沒看見。
曾密坐下嘆了口氣,說道:“我覺得她說的也對,安穆王是太子的嫡長子,將來還是很有機會當太子的,這麼要緊的關係,你明知道她們姐妹不對付,還讓她去,好在是沒壞事,若是壞了事,這後果怎麼辦?我們可就等於徹底得罪他們了!”
任如畫憤而抬頭,“她不是平妻嗎?也是這三房的主母,她那麼想出風頭,我讓她去也有錯嗎?”
曾密無語地道:“平妻到底還是平妻,這話是王妃說的,可見在她眼裡你也是比謝葳地位高一層的了。這是抬舉你,讓你親自去見,你怎麼反倒拿起喬來了?到底我有了差事,你們倆才有好日子過,要不然你們就是鬥翻了天,也還是這伯府裡的三奶奶!”
這道理任如畫當然知道,可是謝葳跟她的矛盾是與切身利益相關的,她不得不爭。
她長吐了口氣,看著屏風上的牡丹不語。
曾密方才得了謝葳一個背影,其實並不知道謝琬是不是放過這樣的話,但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他是不會像她們女人一樣對著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小事糾纏不休的,對於男人來說,事業前途才最重要。
他於是接著道:“安穆王如今在內務府任了職,赤陽公主又與魯國公家訂了親,下個月魯國公夫人過壽,我估摸著安穆王和王妃會代表太子和太子妃去的。魯國公還掌著五城兵馬司,如果能得他提攜再進五城營,那是最好不過。他們家與安穆王府成了姻親,到時候你務必記得前去拜見王妃。”
原先任家都瞧不上的喪婦之女,如今她去見過,竟然要以拜見這樣的字眼,任如畫看著緩緩起身的曾密,咬咬牙,忍下來。
殷昱初六才去內務府報到,這幾日也都忙著串門和待客,晚飯前他進了後院,見謝琬撐著額在那裡出神,便就負手到她身前彎了腰,覷著她道:“想什麼?”
謝琬吐了口氣直起身子,改為單手托腮歪在迎枕上,說道:“我在想,王氏和謝榮他們那一堆對我們做過那麼多壞事,謝榮落到如今這樣的地步,我是不是也該知足了?”
殷昱知道謝葳來過,聽見這話就沉吟了起來。
謝琬本是要聽他下文的,見他不吭聲,便就說道:“你說呢?”
殷昱道:“順其自然吧。”
謝琬傾身過來抱住他脖子,“我也是這麼想。”
她從來沒想過非把謝榮置於死地不可,這些年的擔心和忌憚,全是因為害怕他會像上輩子一樣干擾到自己和哥哥的人生,所以她卯足了勁地追趕和佈署,可是如今謝榮已經敗了,他們生活的重心也開始從朝臣轉移到宮闈,謝榮不再是她最大的障礙,對待這些恩怨,她也開始平靜下來。
只要殷昱和殷煦能平平安安,謝琅今年能夠高中進士踏入仕途,謝榮就干擾不到她了,再等到太子順利登基,謝榮就完全沒有辦法動搖到她們,那麼即使他還在朝堂,也不是動搖不到她,她當然也犯不著再對他窮追不捨。
所以在未來的安穩面前,與王氏和謝榮他們的恩怨已經是其次的了。
殷昱順勢低頭吻她的手背,揚唇道:“我發現你生了煦兒之後,心腸比從前軟多了。”
“那當然。”她把臉貼在他背上,“因為我本來就不是個趕盡殺絕的人。只是命運使我在困苦面前,不得不全副武裝起來。卸下盔甲,我也是個地道的心慈手軟的婦人。”
殷昱輕嗯著,嗅著她指尖傳來的淡香,唇角浮出盈盈一道暖意。
隨著殷昱去了內務府當差,謝琬時間又變得多起來了,加上開春天氣回暖,殷煦也開始坐不住,成天手指著外頭要身邊一群人領著他出去玩兒,謝琬索性就隔三差五地帶著他在相熟的各府之間串串門,或者進宮去跟太子妃和殷昭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