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是巨大的。

雖然整件事是因謝榮主動來找他而引起,可是在他心底裡,謝榮的確是個不輸於季振元的好幫手,如果不是因為有謝榮找上門來,他不會那麼快跟宮裡的暗線聯絡,如果不是因為相信他的能力,他也不會對這件事的計劃作了改動。

可是令他措手不及的是,謝榮出師未捷身先死,而他已然被打亂了的計劃,卻是再也沒辦法復原了。

“先生,咱們還要不要繼續下去?”

劉禎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經過一個多月的排查,殷昱已經越來越接近他們了,最多還有兩個月,他們就會被逼得曝光於天下,如果放棄,那就等於束手就擒,如果繼續,卻再也沒有謝榮參與時那麼大的把握了。

而他們只要一失手,便也會落入深淵裡。

“我會再爭取一點時間……”

他埋首在手心裡,感覺到從來也沒有過的疲憊。

這二十九年裡,為了最終的這個目的,他犧牲了多少?

他記得十五六歲時,曾經也喜歡過一個女孩子,她喜歡在玉蘭樹下唱歌兒,那時候東華寺後院種著兩顆玉蘭樹,一到春天就開出滿樹米白的小花兒,她就穿著白裙子,站在玉蘭樹下的花香輕輕的歌唱。

在那之前他從來不敢靠近鮮花,因為他有著嚴重的哮症,可是為了能接近那個女孩子,他忍受著病痛的折磨,在她身後遠遠的觀望。

後來他為她把這兩樹玉蘭買了下來,種在這偏僻的小院兒裡,每天看她快樂的像只蝴蝶,一會兒在樹下拾花,一會兒過來依偎在他肩膀上,她還曾經為他懷過個孩子,不過那孩子隨著她一起被埋在了玉蘭樹下。

因為,她以肚裡的孩子為要挾,阻止他復仇。

他此生的目的就是為了復仇,兒女情長,不過是他生命的點綴,他怎麼可能本末倒置?於是他要送她走,從此不相見,她卻一頭碰死在樹上,他只好就此葬了她。

大哥那時問他何以這麼死心眼,又問他心疼不心疼,他搖頭微笑說不心疼。但他其實還是疼的,那是他此生唯一愛過的女子,她懷著的也是他此生唯一的骨血,如果沒有這個目標,他一定會與她生下好多的孩子,在某個小院裡過得平靜安穩的生活。

可是心裡越疼,他就越發要達到目的。

這就好比商人,投入的資本越大,他期盼盈利的心情也就越急切。也好比賭徒,輸的越多,也就越發的想要贏。

他的慾望是推手,把他一步步推著奔向那個目的,推得他轉不了身,也回不了頭。

“衝殷曜身上下點功夫,我們會成功的。

“他篤信。

東宮裡自殷曜搬出宮後,鄭側妃的日子也陡然變得清靜起來了,而且也有點沒著沒落,不知道殷曜在外怎樣,能不能處理好自己的事情?難免就會派人時常地出去打聽,以便於隨時提點。

而殷曜自打被謝琬打了三巴掌,心裡也是氣恨得不已,但是可惜又拿她無奈何,如今殷昱聲勢如日中天,連皇帝都拿捏不住他了,他還能跑去找謝琬的晦氣?

說起謝琬他又恨得牙癢癢,他從來沒被人這麼欺侮過,總得想個辦法治治她。

這日聽說鄭側妃派人出宮問起他,想起好幾天沒進宮請安,便就索性到了朱睢宮。

鄭側妃一看他耷拉個臉的樣子,便就好奇問道:“你怎麼了?”

殷曜正等著她問呢。他沒什麼機會給謝琬排頭吃,鄭側妃還沒機會麼?

殷昱他們朔望可都得進宮問安不可的,何況這些日子他們隔三差五的進宮,鄭側妃跟他們見面的機會比他多的多,於是就道:“從前在母親跟前的時候不知道母親的好,如今離開了母親才知道,外頭人心多麼險惡,人家壓根就沒把兒子當皇孫,當小叔。”